
作者:苏稚杳贺司屿更新时间:2025-03-24 13:40:30
一万米高空之上,夜色如墨,繁星飘散。“塔台塔台,华翼1152于15:00点到达帝都,申请降落。”“允许。”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指挥声。机长苏稚杳熟练的拉动起落架,开始降落。小说全文番外_苏稚杳贺司屿一万米高空之上,夜色如墨,繁星飘散。“塔台塔台,华翼1152于15:00点到达帝都,申请降落。”“允许。”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指挥声。机长苏稚杳熟练的拉动起落架,开始降落。,第1章一万米高空之上,夜色如墨,繁星飘散。“塔台塔台,华翼1152于15:00点到达帝都,申请降落。”“允许。”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指挥声。机长苏稚杳熟练的拉动起落架,开始降落。这条航线她已经飞了4年,将近2800个小时,无论是飞机、航线、塔台……她都烂熟于心。平稳降落后,苏稚杳正要去休息室换衣服。机组同事快步走来:“苏机长,上头通知开会。”苏稚杳淡淡点头,转身朝办公大楼走去。同事心里暗暗乍舌,不愧是华翼第一冷美人,远观不可亵玩。会议室内,上司还没到。苏稚杳习惯性的走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坐下,闭眼休息。耳边嘈杂声不断,她却很安心。不知过了多久,主任的声音响起:“这个点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介绍一名新同事。”下一秒,一道男声响起:“大家好,我叫贺司屿,接下来将会担任华翼1152的机长。”听到这个名字,苏稚杳心头一颤,立即睁眼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挺拔英俊的男人!他……回来了!苏稚杳心里五味杂陈,他调回来这么大的事,自己这个妻子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一如两年前他自请外调的时候一样。结婚三年,贺司屿总是来去如风。他好像从没顾虑过她的感受,恍若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但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哪怕是替代了她机长的位置,苏稚杳也甘之如饴。随着会议结束,贺司屿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苏稚杳咬了咬唇,快步跟上。“司屿!”她并肩走在他身旁。贺司屿神色冷淡,下颌线紧绷:“苏机长追上来,是对我担任华翼1152的机长有疑问吗?”苏稚杳扯出一个笑脸:“怎么会?你都两年没回来了,回家后我给你做饭吧。”贺司屿冷嗤一声:“不做机长都无所谓?我还以为你很热爱华翼1152,毕竟为了飞行你连孩子都可以不要。”苏稚杳胸口一闷,心里涌上酸意。她以为贺司屿愿意回来是不生气了,没想到他还记着。“孩子的事情……”“我不想听任何解释。”贺司屿不耐的打断苏慕星。苏稚杳未说出的话都吞了回去,只留难言的苦涩。两年前她怀上孩子,可那时正赶上升职考核,没能及时发现,于是在她确认升为机长的那天,也因为劳累过度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想到这,苏稚杳喉间涩意难忍:“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没有以后了。”贺司屿丢下这句话,径直走进办公室。苏稚杳僵滞在原地,身上的血液迅速变冷,心里不安蔓延。她快步跟了进去。只见贺司屿从抽屉拿出两份文件,随意丢在桌上。他满眼厌恶,语气冷漠:“从今天开始,请你滚出我的生活。”苏稚杳身子一颤,下意识看向桌上的文件。一份是,离职申请。另一份是……离婚协议!第2章黝黑的大字,刺得苏稚杳两眼泛红。她伸出颤抖的指尖翻开文件,里面内容条款齐全,决不是朝夕之间就能罗列清楚的。贺司屿是有备而来。苏稚杳忍住酸涩,声音略带哽咽:“我不同意。”“我们曾经也好过,别闹得太难看。”贺司屿不咸不淡的丢下这句话后,拖着箱子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稚杳和桌上的文件。她终于绷不住,弯下了笔挺的背脊。贺司屿的话如倒刺般钻进了她的血肉,无法触碰,只有疼痛一点点蔓延到全身。交往4年,结婚3年,换来的竟然只有两份冰冷的文件。想到这,寂坐在办公室里的苏稚杳眼角微红。“叮咚!”一道短信提示音打断她的思绪。苏稚杳打开手机,看见婆婆的信息。“星星,司屿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一块到餐厅去吃饭,好好团聚团聚。”她正好想和贺司屿再聊聊,缓和两人关系:“好。”晚上,餐厅包厢里。苏稚杳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有个女人亲昵的靠在贺司屿身边。贺父贺母坐在旁边,四个人聊得正兴。贺司屿看到苏稚杳,瞬间皱起了眉:“谁叫她来的?!”苏稚杳顿时僵在原地,脸上故作镇定的表情都快要瓦解。“是我叫的。”贺母打着圆场,拉着苏稚杳在贺司屿另一边坐下,“稚杳啊,这是舒瑶,华翼航空的千金,和司屿是发小。”苏稚杳看向舒瑶,对视的一瞬间就察觉到她的敌意。“苏小姐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舒瑶轻拍了下贺司屿的肩,“你也是,在一起七年怎么连苏小姐的照片都不发一张!”她说的没错,贺司屿从来不在社交平台发两人的合照。以前苏稚杳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许是见苏稚杳情绪不对,贺父立即开口:“人到齐了,快吃饭吧。”然而从吃饭开始,气氛就越来越缄默。只有贺司屿和舒瑶的声音偶尔响起。听着贺司屿声音里的宠溺,苏稚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咯的生疼。曾几何时,这份温柔独属于她。她捏紧了筷子,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司屿,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舒小姐?”贺司屿剥虾的动作一顿。他身旁,舒瑶甜甜一笑:“我出国的时候没告诉他,一直在跟我生气,不过也容易哄。”“司屿和我说了不少你们的事,还说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此话一出,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苏稚杳喉咙像被双无形的手攥紧,喘不上气。贺家二老却是面面相觑:“什么孩子?”贺司屿却不发一语。贺父贺母只能看向苏稚杳:“你说。”两位老人神情严肃,让苏稚杳再没办法隐瞒。她闭了闭眼,哑声揭开了埋藏在心底两年的伤疤……听完,贺父贺母都沉默了。贺母嘴唇张了又合,最终还是忍不住埋怨:“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呢?”苏稚杳垂着头沉默不语。那个孩子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她自己陷在难受中还走不出来,又怎么去让老人跟着伤心!这场聚会,最终闹得个不欢而散。舒瑶却像后知后觉:“司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件事伯父伯母不知道……”苏稚杳却不信,她看向贺司屿。男人只是拉着舒瑶起身,柔声安抚:“和你没关系,她自找的。”话落,贺司屿顺势带着舒瑶离去。苏稚杳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无神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许久后买单离开。深夜的长街,路灯昏黄。苏稚杳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才回了和贺司屿的家。可开门时,锁却不停响起提示:“指纹错误,请重试。”第3章苏稚杳又反复试了几次,还是没把门打开。她以为是自己按错了,俯下身想要再输一次。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苏稚杳抬头,就看到了刚刚才分别的舒瑶。“苏小姐回来的正好,我回国比较急忘带睡衣,司屿就把你的借我了,你不会介意吧?”舒瑶这么说着,脸上没有半点担心。苏稚杳越过她走进,佯装冷静:“衣服而已,我没那么小气。”舒瑶挑了挑眉:“苏小姐这么大方,那不如也把人还给我?”苏稚杳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哑然了瞬:“凭什么?”贺言,舒瑶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苏稚杳眼前:“五百万,够吗?”苏稚杳面色平静:“你要是觉得钱能买断七年的感情,那我给你五百万,请你离开。”舒瑶表情一变,她可是千金大小姐,从来都是要风得风,没人敢拒绝。现在,苏稚杳竟然敢用钱侮辱自己!恰逢这时,贺司屿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说什么?”舒瑶眼底闪过抹恶意,转头看向贺司屿时,只剩为难:“我不好意思白穿苏小姐的衣服,就想折现还给她。”“但可能苏小姐误会了,说要拿钱赶我走。”贺司屿脸色瞬间冷下来:“苏稚杳,你发什么疯?!”他甚至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苏稚杳攥紧了手,无视掉贺司屿身边舒瑶看来的得意目光,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这里是我家,就算我真的要赶她走,难道不可以吗?”“不可以。”贺司屿果断的给出答案,然后拉过舒瑶的手,“别理她,我带你去房间。”话落,就要上楼。苏稚杳下意识伸手拽住了贺司屿:“我说了,我不同意。”“你有完没完!”贺司屿一把甩开她的手。猝不及防之下,苏稚杳摔在地上,额头磕到了楼梯扶手,瞬间一片红肿。地板上的凉意透过肌肉,深深刺进心里,却冰冻不了汹涌的苦涩。贺司屿也没想到会这样。他想伸手去扶,舒瑶却先他一步来到苏稚杳身边:“苏小姐,你没事吧?你别怪司屿,他也是因为我才一时着急,失手伤了你。”苏稚杳避开她的手,自己站起身。额头一跳一跳的痛着。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贺司屿,声音涩哑:“出去!”贺司屿一愣,皱眉刚要开口。就听苏稚杳再发声:“你们都出去!”这是贺司屿第一次见苏稚杳如此失态,沉默看了她很久,转身就走。舒瑶也紧跟着离开。苏稚杳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往日和贺司屿添置家具,恩爱亲昵的画面不断浮现,可渐渐的,又变成了面红耳赤的争吵,冷战……悲伤如潮水般席卷她,苏稚杳慢慢蹲下抱紧自己,一直隐忍的泪砸落下来。一夜未眠。第二天,苏稚杳一身机长服站在镜子前,将昨晚的狼狈尽数藏起。手拂过机长服上的肩章,她脑海里自贺司屿回来后的种种一一闪过,眼神也从犹豫慢慢化作坚定,随后出门。华翼航空。主任看着突然过来的苏稚杳,有些诧异:“小苏,你怎么来了?”苏稚杳声音淡漠:“贺司屿接手华翼1152做机长的事,我不同意。”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同时被推开。苏稚杳转头就和站在门口的贺司屿对上了视线。男人脸色冷沉,想到刚刚听到的话,眼神泛冷。主任也没想到贺司屿来的这么巧,尴尬咳了声:“你们不是夫妻嘛,谁做这个机长都一样……”“不一样!”苏稚杳语气果决,连看着贺司屿的目光都没有收回:“我和他,很快就不是夫妻了。”第4章这话一出,气氛霎时紧绷。主任下意识看向贺司屿,这两人算是他看着走在一起的,结婚的时候自己还是证婚人。主任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吵架了?”苏稚杳没说话,她已经从一开始的难过到疲惫,到现在已经快要麻木,只剩一次比一次更重的疼!贺司屿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主任无奈,干脆借口要开会就离开了,把办公室留给了两人。路过贺司屿时,还不忘劝:“好好哄哄。”贺司屿没反应,直到门关才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干预我的工作安排?”男人语气里的不悦毫不遮掩。苏稚杳紧攥着手,冷静反驳:“先逼我离职的人,不是你吗?”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开了一个口子就停不下来。她也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苏稚杳直视贺司屿,沉声发问:“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同意离婚,还要从华翼辞职?你知道飞行对我的意义吗?!”“意义?”贺司屿被她质问的态度惹得火起,冷嘲道,“你当初说是因为我才学的飞行,那现在为了我放弃有什么不可以?”刹那间,苏稚杳喉咙像卡了鱼刺。一开始该学飞行专业确实是为了贺司屿,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爱上了这份职业,在空中飞行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只是她没想到,曾以为是幸福的付出在这一刻却成了贺司屿反伤自己的利刃!痛意堆积在心,苏稚杳一直隐忍的情绪爆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该一直为了你退让?你真的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贺司屿看着她泛红的眼,本来要出口的恶劣话语突然哽住。片刻后,冷冷开口:“我为什么要在乎?”扔下这话,他提步就走。砰然关门的巨响,轰在耳畔。寂静袭来,反衬着刚刚情绪上头的可笑。苏稚杳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才压下情绪走出去。一路来到停机坪。苏稚杳站在华翼1152前,目光描摹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伙计。贺司屿不在身边的时间里,她将所有的情感,时间都投入到这架飞机上。悲观情绪上头时,她也在想,如果失去了贺司屿,至少还有它在!可直至此刻,苏稚杳才发觉,婚姻,爱情,事业……她好像什么都留不住。眼眶微微发热,她忙垂眸掩住。却在这时,发觉到旁人看来的异样目光!苏稚杳拉住了路过的机组同事:“发生什么事了?”同事语气迟疑:“苏机长,公司刚下来的通知……你不知道吗?”苏稚杳不明所以,掏出手机点进了公司群。就看到上面写着:“因个人作风原因,机长苏稚杳被公司处以停飞处理”苏稚杳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周遭的窃窃私语仿佛在这一刻不断放大。“诶,就是她吧?看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私下里什么样!”……苏稚杳紧攥着手机,想要去找主任询问。然而没等转身,迎面就见贺司屿和舒瑶并肩走来。贺司屿依旧冷着张脸,倒是舒瑶眸间涌动着歉意。“稚杳,你别怪司屿。”“机长责任重大,司屿不想因为你影响自己的状态。而且你们也要离婚了,在一起工作不合适。”舒瑶的话让苏稚杳一阵恍惚,所以自己被停飞……是贺司屿的意思?!她怔怔看向沉默的男人。耳边,舒瑶的声音依旧温柔:“等你和司屿办完离婚手续,我和司屿也要结婚了。”第5章他们要……结婚!苏稚杳心里情绪翻涌如浪潮,她看着贺司屿:“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不管是被通知停飞,还是被告知自己的法定伴侣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这两件事,贺司屿都该给她个说法。窗外阳关落在地砖上,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这时,贺司屿冷漠疏离的话才徐徐响起:“你想我说什么?”又是这样的反问!好像从那个孩子失去之后,贺司屿就一直这样消极的处理他们之间出现的所有问题。苏稚杳尽量克制情绪:“贺司屿,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贺司屿默然回答:“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你吵,丢脸。”接着,越过她远走。擦肩而过时,苏稚杳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贺司屿则是冷漠抽出,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离去。“是司屿说不想在这儿看到你的,为了留下他,我只能让你停飞。你会理解的吧?”舒瑶字字恳切,可眼底的嘲笑如针刺着苏稚杳的眼。“我不理解。”扔下这句话,苏稚杳率先迈开步子。她沿着走廊一路走着,心里曾自以为能保护自己的高墙此刻土崩瓦解,尽数坍塌!苦涩混着鲜明的疼痛涌来,苏稚杳眼眶不住滚烫,发红。路过的机组同事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关切……夜坠星河。苏稚杳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冷风从敞开的窗户袭来。她手抚上手臂摩挲,汲取着不多的暖意。洁白墙上,大尺寸的婚纱照还挂在上面,照片上两人笑的情真意切。可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呢?苏稚杳想不出没有答案。出神间,电话响起,是外婆打来的。她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故作平常的接起:“外婆,怎么这么晚打来电话啊?”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有些失真:“白天怕你忙,就想着晚上给你打。最近怎么样啊?和司屿都还好吧?”久违的关心让苏稚杳有些鼻酸,却又不敢说实话让老人担心。“我们……挺好的。”外婆贺言沉默了片刻:“星星,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一句话,让苏稚杳强压的情绪霎时决堤。她紧咬着抵住唇瓣的手指,将哽噎咽下,却怎么都压不下声音里的颤抖。听筒里,老人的叹息声不断传来:“你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劝都不改。可星星啊,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得学会忍让,婚姻更是。”“司屿是你自己选的,他是个好孩子,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别一个人生闷气,知道不?”“……嗯。”苏稚杳逼着自己发出声回应。祖孙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苏稚杳才不舍的挂断电话。屋内重归寂静。苏稚杳捏着手机,仔细回想外婆的话,还是决定听她的找贺司屿聊聊。她拿出手机给贺司屿发消息,刚按下发送键,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刺痛了她的神经。贺司屿竟然删了她!第6章温柔的晚风根本无法吹散任何痛苦。苏稚杳死死捏住手机。屏幕上提示着:“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重新添加。”她的心如同被一把重锤狠狠砸过,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这些天的委屈冲上鼻尖,苏稚杳靠在窗边再次无声落泪。这天之后,她因为被停飞,再没去机场,和贺司屿也没再见过面。直到三天后的早晨。苏稚杳刚起床走出卧室,就听到玄关处的声响。她走到楼梯前,和上楼的贺司屿视线相对。“你……”“你……”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戛然而止。苏稚杳抿了抿唇:“你先说吧。”“你被解除停飞处分了,一会儿会有正式的通知。”贺司屿声音淡淡,停顿片刻后又开口,“不过之后你不能单独飞行,主任的意思是明天华翼1152的航程让你来给我做副机长。”给贺司屿做副机长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苏稚杳会很开心的接受。但现在……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沙哑:“你同意了?”贺司屿眉心微皱,显然不愿:“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拒绝。”苏稚杳不意外,可心还是像破了个大洞般,呼呼灌着冷风。也是第一次,苏稚杳连争吵都觉得疲累。她手习惯的摸上脖颈,那里带着条银项链,坠着的是他们的结婚戒指。苏稚杳还记得结婚典礼时,贺司屿握着自己的手宣誓:“此后经年,婚姻事业,我与你并肩同行,共赴白首。”如今,才三年!她却好像抓不住这个男人了。“司屿,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贺言,贺司屿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发不出声音。没得到答案的苏稚杳,压着颤抖的手取下项链上的戒指。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贺司屿身前。就像当年结婚时,一步一步走过红毯来到他身边一样。她慢慢抬起男人的手,想要将戒指放在他掌心。贺司屿却直接将手甩开,眼神复杂:“苏稚杳,你非得让自己这么难堪吗?”被甩开的手磕在楼梯扶手上,一阵火辣的痛。手里的戒指也掉落在地,瞬间不知所踪。这一刻,苏稚杳也不知道是生理更痛,还是心里更疼。“是啊,何必要这么难堪……”贺司屿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的烦躁都快要止不住。他咬紧后槽牙,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快步离去。眼看男人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苏稚杳忍不住质问出声:“你还爱我吗?”“不爱。”贺司屿甚至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刹那,苏稚杳心如死灰。冷风吹来,冷意瞬间钻进骨子里。苏稚杳攥紧了空洞的掌心,对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才做下了决定。她声音沙哑:“这次航程,我不会拒绝。”贺司屿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目光里满是不悦。苏稚杳忍受着心脏处翻腾出来的疼,逼着自己说出了下一句:“等这次返航我们就去离婚,我……放过我自己了。”第7章偌大的房子一瞬间陷入了寂静。贺司屿耳边回荡着苏稚杳的话,心里莫名染上股烦躁。但最后只是说:“你能想通就好。”随后离开。苏稚杳再一次被扔在空寂的房子里,无人在乎……翌日,苏稚杳先于机组其他人来到了机场。站在机场门口,苏稚杳回忆起当初得知要在一个机场工作时,她和贺司屿高兴的悄悄围着这里的外围转了整整一圈。那时候,他们还那么相爱……深吸一口气,苏稚杳压下情绪,上了飞机。不一会儿,贺司屿也来了。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苏稚杳率先收回了视线。航程中,驾驶舱内一片沉寂。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航,下机。临近中午,日头火热。苏稚杳走出机舱门,就看到贺司屿和来接他的舒瑶并肩走远。她攥了攥发凉的手,开口将人喊住:“我预约了今天下午三点钟去办离婚手续。”贺言,贺司屿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眸色深沉:“你很急?”苏稚杳呼吸微滞,轻声提醒:“急的人是你。”一旁,舒瑶也拽了拽贺司屿,柔声劝:“司屿,你去吧,我回家等你。”家。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家?想到贺司屿调走的这两年,还有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舒瑶……苏稚杳不想再去看他们两人,越过贺司屿就往外走。背后,却响起贺司屿拒绝的话:“我有事,改天再说。”话落,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苏稚杳回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百味掺杂。从机场离开后,她打车回了和贺司屿的婚房。想趁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带走,等办完手续就算是彻底结束,再无瓜葛。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贺父贺母坐在沙发上。苏稚杳愣了下,忙走上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自从那天饭局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之间再没联系。和贺司屿在一起的这些年,贺父贺母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她也是真心拿他们当亲生父母来照顾。贺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贺母开了口:“司屿和瑶瑶的事是贺家对不起你,我们替他们给你道歉。”苏稚杳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贺言,贺母默了瞬,言辞恳切:“星星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司屿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还是离了吧!”苏稚杳僵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劝我离婚的?”贺母被问的沉默。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贺父叹了口气:“瑶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和司屿两情相悦,你也不要再纠缠不放?到时候撕破脸皮,对你和司屿都不好。”“我们年纪也大了,就想抱个孙子一家人平静的生活,你能体谅我们的苦心吗?”苏稚杳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很多责问的话在嘴边打转,最后都咽了回去。“我……”已经同意离婚了。然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贺母以为她不愿意:“难道非要我老婆子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放过我们一家吗?”说着,她竟直接跪了下来!第8章贺母膝盖落地的前一秒,苏稚杳慌忙将人扶住。这时,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走进来的贺司屿看到这幕,脸色顿沉:“苏稚杳,你又在干什么?”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苏稚杳,扶住了贺母。苏稚杳被推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事情不是……”她所有的解释,在看见贺司屿脸上的厌恶后,全都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你如果不愿意离婚可以直说,没必要假装同意,现在却来为难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男人语气冷硬,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苏稚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疲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她忍下心脏处传来的刺痛:“你可以问问爸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听看我到底做了什么!”说这话时,她眼尾发红。贺司屿皱了下眉,看向贺家二老:“爸妈,你们说。”然而贺父只是眉头紧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贺母则是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小声啜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种默认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苏稚杳的心里,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3贺司屿离开的这两年里,贺父贺母都是她在照顾,二老平时也对她亲近不已。苏稚杳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往她身上泼脏水。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眼眶,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苏稚杳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凌晨的街道冷清不已,空中飘出细雨。她无处可去,只能一步步走回外婆家,敲响了门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半夜拄着拐杖来颤颤巍巍的来开门。苏外婆瞧见她浑身湿漉的狼狈模样,忙将人拉进了屋子:“怎么了星星?”苏稚杳艰难咽了咽喉咙,嘴角僵硬的扯出抹笑容:“外婆,我可能……要离婚了。”“我……又没有家了。”外婆看着她强撑的笑脸,心疼的将人抱进了怀里。“离就离吧。傻孩子,只要外婆在,你就一直有家。”老人拍着苏稚杳的背,动作又轻又柔,藏着无尽的疼惜。外婆的关心和怀抱的温度慢慢暖进她冰冷的心脏。苏稚杳一直强忍着从没流下的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她紧紧的抱住外婆,像小时候受了欺负寻求庇护那样,靠在外婆怀里无声痛哭。“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转眼就变了……不是说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苏稚杳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老人听后,轻轻叹息:“星星,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苏稚杳小时候一样。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等第二天苏稚杳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星星要记得吃。”苏稚杳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她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贺司屿,苏稚杳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她接起电话,就听贺司屿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第9章苏稚杳心头猛跳,脸色惨白。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是贺司屿打来的电话通知她?苏稚杳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贺司屿。她慌忙抓住贺司屿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苏稚杳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她这是知道自己在贺家受了委屈,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去……贺司屿见苏稚杳不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把我爸妈气昏?”“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苏稚杳嘶哑着高声提醒。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她的眼:“贺司屿,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男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她自己要找到我家来。”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苏稚杳心上。她懂了贺司屿的言外之意,说她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苏稚杳目光里满是悲凉。贺司屿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6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寂静中,苏稚杳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要是她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可自从她和贺司屿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贺父贺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苏稚杳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苏稚杳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她……”“很抱歉,我们尽力了。”“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苏稚杳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苏稚杳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外婆,别睡了,星星来接你了。”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苏稚杳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星星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苏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贺言,苏稚杳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贺司屿也忍不住动容。但只一瞬,他就抱住苏稚杳,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苏稚杳发白的手不停拍打贺司屿,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星星啊!”“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苏稚杳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见她这样,贺司屿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贺言,苏稚杳缓缓抬起头看他:“贺司屿,可不可以换我死?”第10章贺司屿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苏稚杳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之后几天,苏稚杳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入土那天,贺司屿前来吊唁。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苏稚杳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短短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贺司屿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苏稚杳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贺司屿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她,被迫沉默。苏稚杳也不在意:“走吧,去办离婚手续。”说完,便转身走远。贺司屿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才迈开步子跟上。七年的感情,结束却只要二十分钟。走出民政局时,贺司屿拿着还烫手的离婚证,目光落在身前的苏稚杳身上。她什么都没要,就连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记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伸手抓住她手腕。“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苏稚杳想了很久,抽回手将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还你,我们……两清了。”戒指冰凉,贺司屿心头像被蜜蜂蛰了下般,又痒又疼:“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丢了吧。”苏稚杳留下这句话,挺直了背离开,留贺司屿一个人在风中停驻。……和贺司屿分开后,她回了华翼,跟主任提了离职。上司还想劝,但苏稚杳已经做下了决定:“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料,我已经考虑好了。”她其实也舍不得华翼,可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主任叹了口气:“最近贺司屿那小子也请假了,现在到处都调不到机长,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再飞一趟华翼1152行不行?”0这话一出,苏稚杳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她想,这一次飞行就当是和华翼1152的告别。飞行任务安排在一天后,依旧是帝都飞东京。去航一切顺利。可回程时,一阵强大的湍流裹住了华翼1152,飞机立即颠簸起来。机舱内人心惶惶,尖叫声不绝于耳。驾驶舱内,苏稚杳死死拉住操纵杆,用力稳住即将失控的飞机,迫降在临近机场。飞机一落地,乘务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离。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苏稚杳命令机组所有同事撤离。就在此时,她贺到了一股强烈的燃油味,顿感不安。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传来。副机长也听见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苏稚杳:“机长,再不走飞机就要炸了!”苏稚杳看向窗外,乘客才刚刚下机,倘若飞机在这儿爆炸,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几乎是一瞬间,苏稚杳就做下了决定。她挣脱开副机长的手:“你下机!”随后跑进驾驶舱按下对讲机:“所有乘务人员,快速安排乘客撤离临时机场,离开跑道!”贺言,副机长瞬间明白了苏稚杳要做什么:“你疯了吗?飞机随时可能爆炸,现在开走你会死的,甚至可能……”尸骨无存!苏稚杳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她主意已定:“少废话,下机!”副机长没动:“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机长,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给我滚下去!你有妻儿,有父母,他们都在等你……”提到亲人,副机长缄默了瞬。苏稚杳则是趁此一把将他推下了逃生气垫。“苏稚杳!”副机长高声喊着,却只看见机舱门口小小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再见……苏稚杳回到驾驶舱,拉动操纵杆,控制着飞机一点点升起,远离。窗外,白云渺渺。耳边爆炸声大大小小传来。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脑海一一走过,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现在,她要去陪外婆了……苏稚杳缓缓闭上了眼。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另一边,帝都,阴雨绵绵。贺司屿站在窗前,看着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他身后,整齐摆放着一箱箱属于苏稚杳的东西,最上面,是他们的婚纱照。贺司屿远远看着,曾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翻覆涌来,连带着那些以为偃旗息鼓的爱情也如复燃的火,烧的心里滚烫。他默站了很久,又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空荡的房间逐渐被填满,婚纱照被重新挂回墙上,贺司屿心里那些不舒服才渐渐被熨平。他拿出手机,打算给苏稚杳打个电话。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接通,就听见主任的声音:“小贺啊,你现在来一趟机场吧。”贺司屿皱了皱眉,想要拒绝。可转念又想,这个时间苏稚杳应该也在,便同意了。华翼机场。贺司屿刚走进大门,就察觉到沉重的气氛。他快步来到了主任办公室。往常门可罗雀的地方,如今却围了许多人,个个神色悲戚。瞧见贺司屿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他心里无端升起些不安,屏息走进办公室,就对上主任微红的眼。“主任,您找我?”主任点了点头,捧起桌上的盒子,交到贺司屿手里:“这是……华翼1152的黑匣子。”贺司屿贺言一怔。华翼1152的黑匣子……为什么要给他?一种慌乱感袭来,他下意识去寻找苏稚杳的身影,却落了个空。贺司屿拼命压下心底那个荒诞的猜想,声音低哑:“您这是什么意思?苏稚杳呢?”一片死寂里,只有主任哀痛的声音回荡不绝:“华翼1152全机351人,350人成功获救,机长苏稚杳……以身殉职!”第11章殉职两个字太过沉重,不少人都红了眼眶。贺司屿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问:“她不是请假了吗!”“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想要挽留她……”主任自责的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男人顿时捏紧了拳头,心里没来由的恼火,他压低了声音质问:“华翼是没机长了吗?非要她去?”她们相伴七年,纵使最近因为离婚闹的有些不愉快,他也从没想过她会死。塔台室里依旧沉默,他们都在哀悼苏稚杳。贺司屿憋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他冲出办公室,去了飞机炸毁的那座城市。爆炸的那一瞬,苏稚杳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撕裂了。灵魂和肉体分离,她飘在海面上,看着副机长跪在沙滩上痛哭。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哭起来涕泗横流。苏稚杳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上手才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副机长的背。她叹了口气,又去数了数乘客。飞机上一共132个人,除了她全部完好无损。苏稚杳放下心来,目送所有人有序撤离。她自顾自的坐在沙滩上看着日落,享受这份久违的平静,灵魂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可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苏稚杳偏过头,看见贺司屿站在身旁。黛眉微皱,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这时过来做什么。人死了,好像七情六欲都消失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毫无波动。苏稚杳想飘远一点,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停止了消散。6求生的本能让她呆在贺司屿身边。这时飞机的残骸已经打捞的七七八八,就连黑匣子也找了出来。距离爆炸时间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搜救队还是没找到苏稚杳的尸体。“贺哥……要不你先去歇会?”三队的搜救队长看着贺司屿呆站着,忍不住上来劝说。贺司屿的目光直直落在海面上,手里死死捏着苏稚杳当时给他的戒指:“再等等……”贺言,搜救队长也不好再劝。他们一共四支搜救队,每次下去两队,这一片的海域基本都搜遍了。海上救援的黄金12小时也只剩下2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苏稚杳凶多吉少。至于尸体,多半是被炸碎了,或者被鱼虾吃掉,或者是被冲到其他海域,又或者两者都有。什么都捞不到再正常不过。2个小时转瞬即逝。搜救队果然什么都没发现。贺司屿看着暗沉的海面,浑然不觉苏稚杳就站在身旁。倒也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发现贺司屿身上的戒指,仿佛能提供一点点庇护。苏稚杳看着贺司屿阴沉着脸听完搜救队的报告,怒气冲冲的离开这里回到华翼,若无其事的工作。每一天都和他离开的这一年一样,所有关于苏稚杳的事都被他封存起来。表彰会贺司屿也没参加。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上司将贺司屿叫到办公室,深深哀叹了口气:“这是小苏的死亡证明和她的一些遗物,她没有亲人,除了你这个前夫,我也想不到该给谁。”男人惨白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他皱眉接过那张薄片。苏稚杳的名字跃然纸上。贺司屿瞬间红了眼,这么多天的自欺自然人终于结束了。他立即抱起箱子,近乎逃一般出办了公室。回到家,贺司屿放下箱子,拿出了里面的笔记本。苏稚杳熟悉的字迹袭来,他的眼眶模糊起来。上面记录着他们刚结婚的时候。324今天和司屿用自己攒的钱买了房子。330悄悄把客厅按照司屿喜欢的风格去装修,他回来看到会高兴吗。贺司屿的眼泪砸到纸上,他抬眼看了看客厅。当时的心情他早忘了,但苏稚杳在这里忙碌的身影却变得清晰起来。贺司屿闭上眼,任由悲伤在心里肆虐。苏稚杳冷傲的脸上满是疑问,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出轨。“啪嗒。”门锁响起。贺司屿满怀希望的抬头望去,却看见舒瑶走了进来。男人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他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想你就来了。”舒瑶走到贺司屿身边,紧紧挨着他坐下。贺司屿立即站起:“舒瑶,别入戏太深。”第12章客厅里安静不已。苏稚杳冷静的站在一旁看两人到底要说些什么。舒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贺司屿竟然会这么冷冰冰的拒绝她。“我们只是假扮情侣,现在请你离开我家。”男人语气薄凉,丝毫没留下任何情面。舒瑶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可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就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话音一落,她就猛地上前抱住贺司屿。“舒小姐当初说的,我帮你应付家里催婚,你配合我演戏,现在目的都已经达到,交易也该结束了。”男人冷漠扒开她的手,脸上的烦躁毫不掩饰。“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如果不是对我动了心,你又为什么要离婚?”舒瑶不甘心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贺司屿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深深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相框里的苏稚杳笑的灿烂不已。“我只是在生她的气,我气她把工作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是想知道我和工作,她会选什么。”说着,男人的低沉的声音越发沙哑:“我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贺言,苏稚杳古怪的看了贺司屿一眼。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可惜没人听见她的疑问。5苏稚杳实在无法理解,就为了证明她的爱。贺司屿竟然真的会有假装出轨,来不停试探和刺激自己。而且还让小三假装怀孕,去反复揭开自己的伤疤。这种幼稚的事情,十几岁的愣头青都不屑去做。苏稚杳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她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人痛的死去活来。还搭上了最好的外婆……“可是她已经死了啊,这样你不是正好和我发展新的恋情?而且大家都知道……”舒瑶的声音再次传来,苏稚杳暗暗惊讶于她的无耻。贺司屿似是被那个死字刺激到了,他拳头紧握紧,语气冰凉的呵斥:“滚!”舒瑶被吓的一抖,反应过来后气的跺了跺脚,拿起包包快速离开。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苏稚杳闭上眼,与贺司屿这些年相处的点滴在脑子里浮现。她轻声叹了口气,除了对不起外婆,其他的都释然了。贺司屿赶走了舒瑶,拿起她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翻。他一晚上没睡,看完了笔记本后,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翌日。贺司屿为苏稚杳举办了葬礼,墓地选在贺家的墓园里。苏稚杳忍不住嗤之以鼻,她想和外婆葬在一起。她看着男人忙前忙后,为她建了个衣冠冢,就连墓碑都是贺司屿亲自挑选。“贺少爷,您看这碑文……”听见工人的问题,贺司屿垂了垂眸,内心似有挣扎。半响后。男人才开口回道:“贺司屿爱妻苏稚杳之墓。”贺言,苏稚杳皱了皱眉。她真的不懂,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死了搞这些又有什么用?恰逢此时,贺司屿的手机铃声响起。贺母疑问的声音传来:“司屿,你上次不是说要和舒家小姐结婚吗?”第13章碑文打磨的师傅都放下了工作。现场一片寂静,苏稚杳看着贺司屿,很好奇他要怎么跟贺夫贺母解释。“我不会娶她。”贺母焦急不已:“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没有孩子。”男人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我们根本不是情侣,那些都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要和稚杳离婚?”贺母的声音陡然增大,纵使她再疼爱儿子,也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不仅贺母不理解,一旁的苏稚杳也不理解。贺司屿没做解释,他愣愣的挂了电话,一意孤行为苏稚杳举办了葬礼。下葬的时候,几乎半个华翼的高管都来了。进门时,大家纷纷劝说贺司屿:“节哀!”“小贺有担当,能不计前嫌的为前妻举办葬礼。”此起彼伏的夸奖声到处都是,苏稚杳听的直皱眉。她走到墓碑前,看着贺司屿爱妻这几个字都觉得刺眼。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9贺司屿取下之前苏稚杳给他的对戒,他自己的那枚放入盒子,女戒串进项链,随身携带。人群散去时,她看见贺司屿跪在墓前忏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男人原本低沉的声音此刻沙哑不堪:“我真的只是在气头上,看到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说着,贺司屿猩红着眼将盒子放入坑中,亲自铲土掩埋。苏墨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睡意突然袭来,她沉沉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入目全白,一股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心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情况?苏稚杳用力撑坐起,感受到肚子一阵绞痛。她用力捂住腹部,按下响铃。“苏小姐,快躺下。”护士立即进门扶住苏稚杳:“你才刚刚恢复,一定要好好修养。”苏稚杳失神的看着护士:“发生了什么?”“你流产了啊,你不记得了吗?”护士困惑不已,还以为她是受了打击才忘掉了这件事。“你们这么年轻,孩子以后肯定还会再有的。”护士说完,又拿出体温计为她测体温。苏稚杳一脸震惊,她只有过一个孩子……那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想到这,她立即拿起手机,上面竟然是2018年。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真实的疼痛感传来。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这是不是意味着外婆还活着!苏稚杳眼眶一红,外婆死时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那种彻骨的同意是那样真实。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打开手机,屏幕壁纸是贺司屿的照片。苏稚杳想起梦里的他的所作所为,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梦是真的,那贺司屿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会在一年后调职离开。如果梦是假的,她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待这份感情吗?苏稚杳闭上双眼捏紧了手机,直到指尖发白才缓缓松开。片刻后。她睁开眼,缓缓打开通讯录,给贺母打了电话:“妈,我流产了。”第14章苏稚杳记得,梦里是因为她的不坦诚,所以贺夫贺母对她略有微词。这次她开诚布公,就看贺司屿是什么态度了。电话打完没多久,贺母就赶到了医院。“你怎么搞的,自己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苏稚杳一愣,虽然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责备,还是难免失落。毕竟她没有父母,一直将贺家二老当作亲生父母看待。“嗯,没注意。”苏稚杳脸色惨白,显然还没恢复过来。贺母看着她语气冷淡,恍然发现自己的话说的太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损伤。”“多谢妈关怀,医生说我没事。”“那以后还能有孩子吗?”苏稚杳的话刚说完,贺母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她抬起眸子,深深看了贺母一眼,才慢条斯理的解释:“会有的,只要好好调理。”“那就好,那就行。”1贺母说着,拿起电话就拨回了贺家:“煲些鸡汤来,还有那个十全大补汤……”苏稚杳默默闭上眼。片刻后,贺母打完电话,坐到病床上,握住苏稚杳的手。苏稚杳淡淡睁开眼,说了句:“谢谢妈。”“唉……”贺母踌躇着,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您有话可以直说。”苏稚杳上次看她这副表情,还是在被赶出贺家的时候。要不是她那天晚上被赶出的贺家,她也不会去找外婆,外婆也不会死。无论这是不是梦,她都要离贺家远一点!“稚杳啊,咱们家呢,虽然不是什么首富,但是养你还是绰绰有余,你看你能不能辞掉这份工作。”贺母边说边看苏稚杳的脸色,心里默默腹谤,要不是儿子喜欢,她实在是不赞同让苏稚杳做儿媳。“谢谢妈的好意,我会考虑的。”苏稚杳面无表情的听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是在梦里她隐瞒了这件事,那是贺家二老从没提出过要她离职。之前做飞行,是因为贺司屿爱屋及乌罢了。经过这个梦,她明白飞行对自己的意义,家庭主妇是不可能的,谁也不能让她辞职。贺母摸不清她的想法,也不好强行逼迫,只能点头:“好,那你先休息,我给你安排的午餐,你有什么需要,再给妈打电话。”说着,贺母就要走,苏稚杳虚弱的坐起来要送,贺母赶紧制止。苏稚杳果断躺下闭目养神。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上。苏稚杳愣愣的看着窗外,心里挂念着外婆。这时,推门声响起。她贺声望去,贺司屿阔步走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样貌家世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怪自己之前那么痴迷他。苏稚杳默默安慰自己,将梦里带出来的情绪压入心底。“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暗藏愠怒。苏稚杳心上一凉,梦里的场面几乎快要和现在重合,当时贺司屿也是说了这句话。梦的她说:“我只是想一直陪着你飞行。”可这次她深吸了口气,直视贺司屿的眼睛:“你是来劝我离职的吗?”第15章微凉的风吹进病房,吹散了苏稚杳那点微末的对于久别重逢的期待。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让步。“没发现孩子是你的失职。”贺司屿单手解开领带,坐在床边。话里的潜意思是你或许是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但却没尽到一个妻子和妈妈该有的责任。苏稚杳浑身紧绷,即使在梦里反复强迫自己放下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可再听到这样冰冷的话时,心里还是会条件反射一般的发痛。她记得在梦里的时候,贺司屿是说的:“工作就这么重要?”说完就申请了调职,没给她一点消息。想到这,苏稚杳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你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做的飞行员,而现在我需要一个妻子……”这话听的苏稚杳怒火中烧,她咬了咬后槽牙,轻轻颔首:“不是你说要升职了,让我陪你吗?”“我承认,对于这个孩子,我有一定的责任,可你难道就一点责任没有吗?”……病房里瞬间静默下来。苏稚杳虽然冷,但她几乎不会发脾气。更何况在贺司屿面前,她一向都是温婉的,顺从的。男人的瞳孔微微瞪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片刻后,他才轻挑眉尖别开视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你。”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病房。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苏稚杳的身体,连贺母都不如。苏稚杳呼出一口气,那个梦太过真实,她太过于害怕事情会像梦里那样发展。或许是因为她怼了贺司屿,又或许因为他本来就忙,这几天苏稚杳都没见过他。两人的关系瞬间冷了下来,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好似以前的7年恋爱只是苏稚杳一个人的幻觉。以前的贺司屿真的不是这样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孩子。苏稚杳心里觉得不对,但确实也猜不到其他的原因。她放下心,看着贺家的补品像流水一样的送来。苏稚杳来者不拒,毕竟要养好了身体,才能去见外婆。她几乎是数着日子,算贺司屿到底会怎么处理,以此来推断梦里发生的事情是否是真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又过了两天。苏稚杳见贺司屿没动静,就自己办了出院。去外婆家之前,她去了一趟自己家。进门之前,苏稚杳还看了眼华翼的航班,确定贺司屿不在家后,才大胆进了门。屋子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她走进书房,想拿走结婚证,却鬼使神差的打开贺司屿的电脑,居然然看见了调航文书。苏稚杳心下一沉,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此刻确定,梦是真的!可调航不是在一年后吗?怎么会提前这么多?“你在看什么?”男人的声音兀的从门口传来。苏稚杳吓一抖,她回头望去,贺司屿赫然站在门口。“你不是今天的航班?”她立即冷静的关掉文件,顺势坐在电脑前:“我来查查资料。”贺司屿将她的惊慌尽收眼底:“天气原因,延飞。”他淡淡的走到书桌前,打开调航文书放到桌面。“正好通知你,我调航了。”苏稚杳瞬间瞪大了眼睛,瞟了眼贺司屿。男人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华翼1152,帝都到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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