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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复生停下脚步,对凤双越道:“你先回去罢。”
凤双越看着他眸中坚定之色,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看着他高高的背影消失,季复生方收回目光:“殿下,我也说过,季复生当不起。”
此刻海中乌云滚滚,闪电火蛇般冲突盘旋,滔天巨浪暴雨倾盆,风雷隆隆之声直传地府,而海底一片蓝紫电光,妖艳而阴森,董束月伶仃立着,银发轻动,映出月亮的光泽,神情如深陷梦中一般,浮沉不定的朦胧虚幻,轻轻道:“你是因为炼神刺一事恨我么?”
季复生见他如此,心中一软,摇头道:“不是,我不恨你,若不是你夺我魂魄,我也不会遇到凤双越。”
董束月凝视着他,紫眸中掠过一丝荒凉和悲伤:“那……难道你还是记不起咱们以前的事?不打紧,我助你慢慢想起来,好不好?”
季复生走近两步,语气虽柔和,却是绝无更改的决然:“那三百年,我记得依稀片段,但魂魄散过一次,如今的季复生已是再世重生,过去种种,便不再回头。”
说罢心中微动,若当真倾心相爱过,魂魄既已重归,为何自己见到董束月,那些昔日情愫却像是开在隔岸的花,游在水中的鱼,软红十丈外别人的尘封故事?只有几多风雨乍见故人的心境,心安亲近怜惜关怀之余,竟又是不自觉的警惕而提防?
董束月却只是觉得胸口被利刃一刀刀挖空的痛楚,而茫然、孤寂、恐慌、无助诸般感觉纷至沓来,犹如孤身仓皇奔跑在茫茫深雪,终是崩溃道:“你真的不要我了?不再陪着我?让我孤零零的……被人剥皮敲骨?”
季复生听他声音凄厉森然竟有疯狂之意,一时倒没有注意他言语的古怪,轻轻搂一搂他单薄的肩,放开道:“你是泰山王,谁能伤到你?”
虽是清淡生涩的安慰,却像滚烫的一勺热水,浇融了董束月浑身的冰碴寒霜:“你能伤到我,只有你能……复生,你不知道,咱们俩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带着些许僵死之虫犹言春风的憧憬与不甘,董束月用力握紧了腰上系着的龙弧短刀,季复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这把刀……配不起你。”
短刀龙鳞鞘兽骨柄,造型极是古朴简练,线条却失之锋利粗狂,与董束月春江映月的气质更是大为迥异,感觉像是梅树上落的不是茸茸白雪而是铁片铜屑。
而在一瞬间,季复生突然有一种预感,董束月的容色之美,在六界中不管哪一界都显得过分而跋扈,带着种死亡动荡的不祥气息,总有一天,他会用他的美貌毁掉一切。
董束月低声道:“这把刀很好,我一直带着……复生,摘了面具吧。”
季复生于小节并不执拗,依言掀开问道:“对了,为什么槐真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董束月凝视着他的面容,道:“槐真是七殿最为特殊的存在,历来热恼地府必有司狱号为槐真,若泰山王遭遇不测,在新任之王出现之前,槐真便是那接掌七殿之人,但槐真永不可升任为泰山王王,因此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是一种辖制和约束。”
季复生想到卓羽玄对槐真“藏头露尾假娘们儿”这一精彩点评,不觉暗惊这一着之狠,连真面目都不允展露,又怎能接任幽冥之王?看来无论是人界还是地府,都离不了这些心术控制,当下淡淡道:“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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