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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罗嗦。”程徽心里一惊,将她抓得更牢了些。同时脚使劲勾了勾乱草,想借力把安安向上拉拉,却不料那从野草也已经到了极限,程徽这么一使劲,反而把它们连根从土里扒拉了出来。本来就是下坡,地上又都是软滑的泥浆,乱草一松动程徽控制不住地又向下一坠,半个上身都悬了空,只靠着脚尖插进泥里的那点力量强撑着。
“松手!”安安尖叫起来,“徽徽,听我说,我小时候也从山崖上摔下去一次,一点伤都没有受。你放手,快点,再不松开我们两个都没救了!”
“闭嘴!”程徽吸了口气,开始召唤起风刃来,想借阴风的力量把安安托起,可没料到的是,这里的地势似乎极为特别,好像就像是个汇聚阴气的盆,她稍稍催动法术,就涌起了比平时强了好些倍的阴风。程徽见了心里更是紧张,她用过修罗刃杀戮鬼怪,可用它救人还真是头一次,这里的阴气又是这样强,弄不好就会要了安安的命。程徽咬紧牙关,冷汗一滴滴的从额头往下滚,终于觉得手上的重量明显轻了些,刚要舒口气,就听见安安一声闷哼,程徽只觉得两手猛然一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把安安往下拽,拖着程徽也跟着往下坠去。
“松手!”安安最后叫了一声,尖尖的指甲没有预兆的狠狠刺入程徽的手臂,程徽吃痛,手忍不住一松,安安趁势甩开了她的手,整个人落入了黑暗之中。
“安安——”程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涌上了头,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风刃还没有撤!风刃还没有撤!安安这样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会叫那来自冥间的利刃割得体无完肤!程徽拼命呼喊着安安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可安安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山间黑洞洞的裂口里除了刀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程徽脑子里忽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趴在泥地里,就连裂口里冲上来的一股走势特别的凉气也没有注意到。
而等她发现时,那股凉气已经冲到了她的脸前,绕着她的身子就往下拉,程徽条件反射地往泥里抠,可身下那滩烂泥早让她压得稀烂,一手抓下去,全是软泥根本使不上劲。她虽然是修罗刃的继任,可真正单独跟鬼怪交手的经历一次也没有,小时候自不必说,每次遇险都有白昕前前后后的保护,后来回城了,因为锦鲤的事又劳动姥姥跟白昕订了契约,不仅封住了她的能力连同她对鬼怪的记忆也一道封死了。平时摄人的修罗刃,此时也因为她满心的慌乱变得杂乱无章的刀片子,没头苍蝇似的在裂谷里乱撞,空空在泥壁上撞出点点火星子却半点威力也没有。
程徽见状更是慌乱,完全控制不住那些飞旋风刃,而那股子阴气就像条滑不溜手的巨蟒,一圈一圈的缠着她,从胸腹到脖颈,缠得绵绵实实竟没留一丝缝隙,伸手去抓,手到之处却又只有冰凉的空气。呼吸渐渐不畅了起来,迷迷瞪瞪中程徽想起来了梦里的那个杨老师,那个横死的男人死前好像也是被这样无形的东西纠缠着。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一黑,裹着一身的泥浆滑进了裂谷。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程徽用尽仅剩的力气,叫出了两个字。白昕。
作者有话要说:我懒了,还是在以后的文里好好改进吧!
夜双灯第二章
英雄救美这个古老桥段之所以长盛不衰,就是因为现实中的英雄总是不能在美人最需要救助的时候出现。
程徽想明白这个问题时,已经摔进了黑漆漆的裂谷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女孩子细弱的哭声,强自压抑的悲泣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脏。是安安吗?听声音却又不像,那,究竟谁在哭?程徽睁眼看去,眼前却是一片严密的漆黑,不见半点亮光,不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吗?为什么一点疼痛也没有?程徽坐了起来,只觉得身体轻盈,之前过了满身的厚重淤泥这时竟一点也感觉不到。
女孩子的哭声似乎又大了些,程徽壮着胆子向着声源走了几步,忽然,两团光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朦朦胧胧的,照不亮周围的景物。程徽起初吓了一跳,跟着就发现,这两团光是前后跳动着,像是在指引着自己前行,于是跟着两团光又走了几步,没想到就撞上了泥壁,一声闷响,磕得程徽一阵头晕目眩。两团光忽而发出“吃吃”的笑声,火光也上下左右一阵乱颠,像是在嘲笑她。
程徽心里有气,却不动声色地招来阴风,两团光在阴风中吓得吱呀乱叫,一转眼的功夫就散了,周围又成了漆黑一片。女孩子的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比原来的声音更响,更尖锐,仿佛就在耳边。程徽听着更是难受,觉得那声音像是尖利的猫爪在心脏不轻不重地挠着,细细的痒。
“是谁?”她试探性的问,声音却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出口即没。程徽心里一惊,干脆摸着泥壁向声源走去,走着走着,撑着泥壁的手忽然一塌,陷进了泥壁上的洞穴里。冰凉的液体像开了闸的洪水,“哗——”的一声,从被她手按塌的洞穴里流出,冲开了外边封着的泥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熏天恶臭,程徽急急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就在这时,本来乌黑一片的裂谷底却跟点了根蜡烛似的亮了起来,而光线的来源就是那被臭水冲开的洞穴。
本来只是觉得冲破泥壁的液体浊臭逼人,可叫这光亮一照,程徽才真正觉得什么是叫人脚心发凉的恐惧。那些冰凉的液体,根本就是混合了泥浆的鲜血!冲开了洞口后仍然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洞里光华四射,竟是一尊高约一尺的状似上好白玉雕琢的笑佛,雕工精细,左膝曲立,右腿盘卧,右手闲散地搭在右膝上,左手肘搁在曲起的左膝上,手里还拿着串佛珠。真正让人毛发倒立的,是他敞着的肚皮,本该滚圆的肚皮此时却像是被人生生凿开了一般,鲜红的内脏淌了一洞。好像那些冲开洞穴的血水全是从这尊玉佛肚里流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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