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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一冒出来就再也刹不住车,半年来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一直说服自己接受不可逆转的现实。可是今天,此时,在这样浓重夜色中,程徽突然却有种再也撑不下去的感觉。虽然名为十三点半的街的管理者,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才是深陷泥潭的那一个?浓重的夜色忽然就成了粘糊糊的泥浆,从四面八方要将她吞噬殆尽,而无论她怎样呼喊,周围也不再会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因为她生命里那些最亲最爱的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胃里忽然又是一阵翻腾,程徽扶着树在路边不住地呕起来,可是她到底多久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如也,一浪高过一浪的翻腾感在五脏六腑里拼命搜刮却终究没有半点可吐的东西。视线渐渐就模糊了起来,程徽很快尝到了液体咸咸的味道。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水库,温热的液体从里边不住地涌出,迅速的在空气中变冷顺着下颌不断地流进高高的领口。站在她身后的白昕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又插回口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成了拳。
程徽不知道自己干呕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是在呕过哭过后,神智却莫名地清晰起来,扶着树干的她忽然就想起来一些一度被她遗漏的细节。
“白昕……”一开口,程徽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要命,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哭腔。
“嗯?什么事?”白昕微微低头,走近了两步。
程徽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清清嗓子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心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白昕,你老实告诉我,三天前,我在家里对曲熙布下的结界是不是你解开的?”说着,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白昕还蕴含着笑意的眼睛。然而应对她的除了没心肺的笑意以外,只有一片比夜色更深沉的沉默。
“看来我说对了。”程徽突然笑了一下,“那女鬼本来是挟持他们做要挟我的砝码,根本不会杀了他们……可是他们却突然都死了。你解释一下,从我进门叫你出来到你用借形术出现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女鬼会说要不是你我爸妈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面对程徽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白昕始终如一的微笑,也始终如一的沉默。
看着他的样子,程徽忽然又是自嘲的一笑:“没错,我还问你干什么呢?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说我不能够有弱点,所以就暗地里下手除掉我最大的弱点。好得很,那么接下来是谁呢?安安?还是唐尧?是不是亲近我的每一个人你都有要弄死!”
最后一个名字似乎牵动了白昕的神经,这只沉默多时的猫妖脸上那一成不变的笑终于冷了起来,最终化为了一丝嘲讽:“哼,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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