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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的确上乘。”洞悉了他的心思,蔡申玉笑着插了嘴。
慢悠悠睥睨一眼:“这簪子你当时开的什么价?”
蔡申玉垂目忖度片刻,摸了一把下巴,报了个数:“鹊桥牛鼻,鸳鸯弯腰。”
“没给我丢脸。”靳珠淡淡一笑,把那金簪包回纸中。
蔡申玉揣着两团在怀中撕扯打滚的猫儿,一手梳着“无辜“的毛,一手搂着“冤枉“的肚皮轻拍,见靳珠拣出赤金打造的那一小堆,尽数丢入坩埚,大有开炉重铸之态,他忙叫住:“小猪,先别忙了,这些怕是一时半会弄不完,大娘吩咐快开饭了,让我喊你过去。”
靳珠听了,举目暮色四合,逐依言搁下活计准备进屋。他起身时看了蔡申玉一眼,颦眉道:“你且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拢好--乱糟糟的。”
蔡申玉此刻的神情十足地像怀中两只猫的名字:“这猫难道是我放的?”
话虽如此,可人还是走到靳珠身前,为了方便他动作,直接坐下地。靳珠解了他的巾帻,正郁重新将那头长发梳拢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却低头看见一支游鲤发簪。雕工生涩,久经年月,早已微微蒙了黯淡。他的手指略一停顿,良久,缓缓捻住那鲤鱼簪头,不动声色抽了出来,低着眼,沉声说:“怎么还在用这根簪子?旧了,又做得粗糙。换下吧。”
“换什么,我就喜欢这个。”蔡申玉安详地闭着眼,淡淡一笑,“你打的第一根簪子,而且还是专为我錾的鲤鱼。我怎么舍得丢?”
那支簪子却迟迟没有再插回去。靳珠将它掂在掌心,辗转数次,口吻淡然:“这个太俗了。”
蔡申玉不免失笑:“小猪,这可是你自个打的啊,你也说俗?”
“自己打的又怎样--便是神仙般的东西,看久了,腻味了,也就俗了。”说罢,斜眼一瞥蔡申玉,慢条斯理地用手掌端住他的侧脸,故意用极其挑剔的眼神扫一遍,笑得意味深长,挑起眉毛挖苦道,“就好比这一张脸,天天瞧着对着,越看越觉得俗。”
蔡申玉粲然一笑,朝他合拳一揖,抬高声调:“原来靳老板家缺的是镜子。”
* * *
用过晚膳,蔡申玉说逼近年关帐目繁冗,辞过众位夫人便回了典铺。不多时,学徒铜板儿忽然领着店中几个伙计抬着大大小小的铜镜上门,说是当家的吩咐,将店内寄存的镜子全部搬到靳家暂放。花样菁致讨喜挑出来给众位夫人,余下的一律放入靳珠房内。铜板儿在众夫人前卖足了嘴甜,又一溜烟跑到靳珠身前,恭恭敬敬地把蔡申玉的原话复述一遍,说是要“保证靳老板时时刻刻都能瞧见自己的脸“。
四位夫人捧着菁美的铜镜赞不绝口。靳珠冷着脸,嘴角微微一抽。
他打发走了铜板儿,转身折入回廊,径直走到墙根,冷不防将正吃得淋漓畅快的两只猫一手一只揪到半空,也不管它们如何张牙舞爪,挪了块地,拿绳索在廊下一根柱子上拴好。
猫儿尚未吃饱,喵喵乱叫,可怜巴巴望着他。”无辜“一脸无辜,“冤枉“满眼冤枉。
“‘无辜',‘冤枉',辛苦你们再饿一天。”靳珠蹲在两只猫儿跟前,眼神一股子狠辣,阴沉沉地对着它俩叮嘱道,“记好了,那条鱼再来的时候,给我狠狠地咬!谁咬得重,我便给谁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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