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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第三十四回 屏纨绔稳步试云程 破寂寥闲心谈月夜</b>
这回书话表安公子,从去冬埋首用功,光阴荏苒,早又今秋,岁考也考过了,马步箭也看过了,看看的场期将近。这日正是七月二十五日,次日二十六,便是他文课日期。晚饭用过无事,便在他父亲前请领明日的题目。安老爷吩咐道:“明日这一课,不是照往日一样作法。你近日的工夫却大有进境,只你这番是头一次进场,场里虽说有五天的限,其实除了进场出场,再除去吃睡,不过一天半的工夫。这其间三篇文章一首诗,再加上补录草稿,斟酌一番,笔下慢些,便不得从容。你向来作文,笔下虽不迟钝,只不曾照场规练过;明日这课,我要试你一试。一交寅初,你就起来,我也陪你起个早,你跟我吃些东西;等到寅正出去,发给你题目,便在我讲学的那个所在作起来;限你不准继烛,把三文一诗作完;吃过晚饭,再誊正交卷,却不可了草塞责。我就在那里,作个监试官。经这样作一番,不但我放心,你自己也有些把握。”说着,便和太太说:“太太明日给我们弄些吃的。”太太自是高兴,却又不免替公子悬心,便道:“老爷何必还起那么早啊?有他师傅呢!还有叫他拿到书房里去罢,当着老爷别再吓得作不上来,老爷又该生气了。”太太这话,不但二位少奶奶觉得是这样好,连那个不须她过虑的司马长卿也望着老爷俯允。不想安老爷早沉着个脸,答道:“然则进场在那万众人面前,作不作呢?何况还有主考房官,要等把这二篇文章一首诗,和那万余人比试,又当如何?”太太听了无法,因吩咐公子道:“既那么着,快睡去罢。”
公子下来,再不道老人家还要面试,进了屋子,便忙忙的脱衣睡觉。金、玉姐妹两个,生怕他明日起在老爷后头,两个人换替着煞了一夜;不曾打寅初,便把公子叫醒,梳洗穿衣上去,幸喜老爷还不出堂。少刻,老爷出来,连太太也起来了,便道:“你们俩送场来了。”当下公子跟着老爷饱食一顿,到了外面,笔砚灯烛,早巳备得齐整。安老爷出来坐下,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封着口的红纸包儿来,交给公子道:“就在这屋里作起来罢!”自己却在对面那间坐去,拿了本《朱子大全》在灯下看,又派了华忠伺候公子茶水。
公子领下题目来,拆开一看,见头题是“孝者所以事君也”一句;二题是“达巷党人曰”一章;三题是“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四句;诗题是个赋得“讲易见天心”,下面旁写着得“心”字,五言六韵。
作者现在来打个岔。这诗文一道,作者虽是不懂,但是也曾见那刻本上都刻的是五言八韵,怎的安老爷只限了六韵呢?便疑到这个字是个笔误,提起笔来,就给他改了个八字,也防着这回书给人家看到这时节,免得被个通品笑话。不想果然来了个通品看我的书,他看到这里,说道:“作者,你这书说错了。这《<a href=/gongan/200>儿女英雄传</a>》,既是康熙、雍正年间的事,那时候不但不曾奉试帖增到八韵的特旨,也不曾奉文章只限七百字的功令,就连二场还是斋习一经,三场还有论判呢!怎的那安水心,在几十年前就叫他公子作起八韵诗了?”我这才明白此道中,不是认得几个字儿就胡开得笔,混动得手的。从此再不敢强不知以为知了。
安公子看了那诗文题目,心下暗道:“老人家这三个题目,是怎的个命意呢?”摹拟了半日,一时明白过来道:“这头题,正是教孝教忠的本旨;三题是要我认定性情作人;第二个题目大约是老人家的自况了。那诗题,老人家是邃于周易的,不消讲得。”想罢,便把那题目条儿高高的粘起来,望着它每篇立意,选词琢句。一面研得墨浓,蘸得笔饱,落起草来。及至安老爷那边才要早饭,他一个头篇、一首诗早得了,二篇约大意也有了。那时安老爷早把程师爷请过来,一同早饭。公子跟着吃饭的这个当儿,老爷也不问他作到那里。
一时吃罢了饭,他出来走了走,便动手作那个二三篇。那消继烛,只在申正的光景,三文一诗,早巳脱稿。又仔细斟酌了一番,却也累得周身是汗,因要过去先见见父亲:回一句稿子有了,觉得累的红头涨脸的不好过去。便叫华忠进去取了小铜旋子来,湿个手巾擦脸。华忠到了里头,正遇着舅太太在那和两奶奶闲话;那个长姐儿,也在跟前。大家还不曾开口,那长姐儿见了他,便先问道:“华大爷,大爷那文章作上几篇儿来了?”华忠道:“几篇儿只怕全得了;这会子擦了脸,就要送给老爷瞧去了。”舅太太便和长姐儿道:“你这孩子,才叫他娘的狗拿耗子呢!你又懂得几篇儿是几篇儿。”她自己一想,果然这话问得多点儿,是一时不好意思,便道:“奴才可那儿懂得这些事呢?奴才是怕奴才太太惦着,等奴才先回奴才太太一句去。”说着,梗梗着个两把儿头如飞而去。
公子过来见程师爷正在那里和老爷议论,说:“今年不晓得是那一班脚色进去呢!那莫、吴两公也不知有分无分?”正说着,老爷见公子拿着稿子过来,问道:“你倒作完了吗?”因说:“既如此,我们早些吃饭;让你吃了饭,好誊出来。”公子此时饭也顾不得吃了,回道:“方才舅母送了些吃的出来;吃多了,可以不吃饭了;莫如早些誊出来,省得父亲和师傅等着。”安老爷道:“既这样发愤忘食起来,也好,就由你去。”一时来了饭,老爷便和程师爷饮了两杯。饭后又和程师爷下了盘棋。程师爷让九个子儿,老爷还输九十着。他撇着京腔笑道:“老爷的本领儿,我都佩服;只有这盘棋,是合我不来的,莫如和他下一盘罢!”老爷道:“谁?”抬头一看,才见叶通站在那里。老爷因他这次算那地册,弄得极其精细,考了考他肚子里,竟零零碎碎有些,颇觉得有点出息儿;一举兴时,便换过白子儿来,同他下了一盘。程师爷苦苦的给老爷先摆上五个子儿,叶通还是尽力的让着下;下来下去,打起劫来,老爷依然大败亏输,盘上的白子儿不差什么没了。因说道:“不想阳沟里也会翻船。”程师爷便笑道:“老爷这盘棋,虽在阳沟里,那船也竟会翻的呢!”老爷也不觉大笑道:“正不可解。这桩事我总和它不大相近,这大约也关乎性情。还记得小时节,长夏完了功课,先生也曾教过,只不肯学。先生还说:你怎的连‘博奕犹贤’这句书也不记得?你不肯学,便作一首无所用心的诗我看。先生是忖我的意思,这首诗怎的好作;你看我小时节浑不浑。便口占了一首七绝,对先生道:‘平生事物总关情,雅谢纷纷一局秤,不是畏难甘袖手,嫌他黑白太分明。’这话将近四十年了。如今年过知非,想起幼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莫觉愧悔。”
说话间,公子早誊清诗文,交卷来了。安老爷接过头篇来看看,便把二篇匀给程师爷看。老爷这里才看了前八行,便道:“这个小讲倒难为你。”程师爷听了便丢下那篇,过来看这篇,只看那起讲写道是:
且《孝经》一书,案上章仅十二言,不别言忠,非略也。盖资事父即为事君之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自晚近空谈拜献,喜竟事功,视子臣为二人,遂不得不分家国为二事。究之令闻未集,内视已惭,而后叹《孝经》一书,所包者为约而广也。
程师爷看完,道:“妙。”又说:“只这个前八行,已经拉倒阅者那枝笔,不容他不圈了。”说着,便归座看那一篇。一时各各的看完了,彼此换过来看,因和老爷道:“老爷你看那二篇的收尾一转如何?”安老爷接过来一面看着,一面点头,及至看到结尾的一段,见写道是:
此殆夫子闻达巷党人之言,所以谓门弟子之意与?不然,达巷党人果知夫子,夫子如闻鲁太宰之言可也;其不知夫子,夫子如闯陈司败之言可也。况君车则卿御,卿车则大夫御,御实特重于周官;适卫则冉有仆,在鲁则樊迟御,御亦习闻于吾党;御固降卑者事也,夫子又何知每况愈下,以所执尤卑者为之讽哉!噫!此学者所当废书三叹欤!
老爷看罢,连连点头,不觉拈着胡子,翻着白眼,望空长叹了一声道:“这句话却未经人道!”程师爷便道:“他这段文字,全得力于他那破题的‘为大圣以学御世,宜非执名以求者所知也’的两句。所以小讲,才有那‘圣人达而在上,执所学以君天下,而天下仰之;穷而在下,执所学以师天下,而天下亦仰之’,的几句名贵句子,作了那前股里面出股的‘执以居鲁适周,之齐、楚,之宋、卫,之陈、蔡’和那对股的‘执以订礼正乐,删《诗》《书》,赞《周易》,修《春秋》’的两个大主意的张本。真从博学成名,把这个御字打成一片,怎得不逼出这后一段未经人道的好文字来?”
一时程师爷把那三篇看完了,大叫:“恭喜,恭喜!中了,中了!只这第三篇的结句,便是个佳谶。”老爷笑问:“怎的?”他便高声朗诵道:“此<a href=/zzbj/309>中庸</a>之极诣,性情之大同;人所难能,亦人所尽能也。故曰:‘其动也中’。”说着,又看了那首诗。安老爷便让程师爷加墨。程师爷道:“不,今日这课是老翁特地看真他的真面目;兄弟圈点起来,诱掖奖劝之下,未免总要看得宽些,竟是老翁自己来。”安老爷便看头二篇,把三篇和诗,请程师爷圈点,一时都圈点出来。老爷见那诗里的“一轮探月窟,数点透梅岭”两句,程师爷只圈了两个单圈,便问道:“大哥,这样两句好诗,怎么你倒没看出来?”程师爷道:“我总觉这等题目,用这些花月字面离题远些。”安老爷道:“不然,你看他这月窟梅岭,却用的是‘月到天心处’和‘数点梅花天地心’两句的典,那‘探’字,‘透’字,又不脱那个‘讲’字,竟把‘讲易见天心’这个题目扣得工稳得很呢!”程师爷拍案道:“啊呀!老翁你这双眼睛真了不得!”说着,便拿起笔来加了几个密圈,又在诗文后加了一个批。那程师爷的批语,不过照例几句通套赞语。安老爷看了,便在他那批语后头,提笔写了两行,批道是:
三艺亦无他长,只读书有得,便说理无障,动中肯綮。诗亦熨贴工稳。持以与多士争衡,庶不为持衡者齿冷。秋风日劲,企予望之!
宋府世子,惊才风逸,世族中一等一的出身,却在身有婚约时,闹出了房中丑事。听闻那不过是个没什么出身的试婚丫头,却叫世子爷一再的打破规矩,闹到了未婚妻郡主面前。郡主厌恶,世子爷便送了那丫头离开。郡主想要她的命,世子爷打发她去了庄子上了却残生。后来,宋府落败,小丫头想趁乱离开京都,却在那个黑夜叫人强掳了去,被他关在四方院落为他禁脔。“你已经弃了我,为何不能放过我?”“娇娇糊涂,床笫之事尚未教清,又怎能一走了之呢?”他将她关在后院,要她生儿育女,要她如之前那般喜爱自己,愈发霸道,愈发沉沦,却越叫她害怕,穷尽余生去逃离。终于,朝堂变化他身困其局,叫她寻到了机会离开,离开了那是非之地,远离了叫她窒息的男人,终于安定下来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新帝登基后,扬州某街搬来了一户逃难人家,据说那家男主人死在逃难路上,只剩下其娘子和遗腹子。寡妇貌美性格温顺,即便怀有身孕也叫他人蠢蠢欲动。将要进京赶考的书生堵在门口,恳切道:“若我能金榜题名,可能向小娘子提亲?”女人惊骇,骇的不是书生大胆放肆,骇的是那突然出现在门边的男人!彼时已是一等忠勇侯并两省总督,目光阴沉的盯着那书生:“我看你这辈子都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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