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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令文德帝颜面尽失。大臣见礼完毕,只见朝阳公主的驸马窦以爱,直直的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众人也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语。文德帝落座后奇怪的问道;“驸马,何事让你长跪不起”?窦以爱面色一下涨得通红,嘴里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语无伦次道;“回禀皇上,这……那……这…,教臣如何说?”文德帝耐心问道:“到底有何事?你不说出来,朕如何知晓?”心里也隐约感觉此事肯定和自己那个骄纵跋扈的女儿朝阳公主有关。
窦以爱不得已的哼哼了几声,竟然一下子直接扑到地面上,哭了起来。文德帝忍不住大声喝斥道;“你也是堂堂男儿,怎能做如此妇人之状?有什么事说出来,自有朕为你主持公道!”窦以爱这才慢慢地止住了哭泣,依旧低着头,眼睛也不敢抬,用蚊子般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禀皇上,是朝阳公主,她和极乐寿的慧机和尚私通。”
文德帝闻言大吃一惊,忙道:“此事岂敢胡说,你可知诬蔑皇家宗室中人是何罪名?”窦以爱磕头如捣蒜,小声嗫嗫道:“臣不敢诬蔑公主,此事已有一两年时间了,恐怕是长安城中公开的秘密。臣父好面子,也为了顾全皇家颜面,一直私下苦苦相劝。谁知朝阳公主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以前也只是常到极乐寺中小住,昨儿上元夜,朝阳公主亲自接了慧机和尚,两人旁若无人的共骑一匹马观看灯会后,朝阳公主竟然把慧机和尚带到了府里彻夜狂欢。家父阻拦不得,气得吐血卧床不起了……,请皇上明察。”
文德帝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冒金星。这样的丑闻真的是前所未闻,他冷眼扫了一眼,只见众人都如泥塑一般鸦雀无声,窦以爱的父亲窦玄凌是陪着皇上一起创立新朝,忠君爱国的两朝老臣,声望自不必说。文德帝当初也是为了彰显对于忠臣的宠爱,才将朝阳公主下嫁。谁知朝阳公主竟然做下此种事情。他缓了缓才沉声道:“周厚霖,你亲自即刻去查,看驸马之言是否属实?”又对窦以爱道:“驸马请起,如果查明朝阳确实做了有伤风化之事,朕绝不姑息,定会给你、给你窦家一个交代。”
刚好赶在下朝会之前,朱厚霖着人押着慧机和尚,和在彗机和尚僧舍里搜出来的公主赠送的物品、公主的贴身衣物、并皇上赏给朝阳公主的陪嫁之物—-猫型玉枕。附带的还有极乐寺中小和尚们的供词,人证物证俱在,慧机和尚也不狡辩,只是闭目垂首口念佛号,以求以死谢罪。
众大臣欲要退避,文德帝道;“此事虽是朕家事,但皇家无私事,众爱卿不需回避,”他冷眼看着年轻的慧机和尚,深知此人佛法精神,也曾随他的师傅玄无大师进宫讲学。他愤愤道:“慧机,你身为佛门中人,怎可公然违背佛门戒律,污我皇家脸面?”慧机淡淡道:“阿弥陀佛,贫僧自知罪孽深重,无意为自己辩解,只求速死。恳请皇上不要迁怒于佛门众人。”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子,奋力挣脱殿外侍卫们的阻拦,急急的跑进殿来“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父皇,此事都是女儿的错,请您饶了慧机师傅。”文德帝看着自家这个寡廉鲜耻的女儿火冒三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朝阳公主又转向驸马窦以爱恨声道:“你这个告状的小人,本公主今天非要打死你。”说着就扑了过去,抓住窦以爱又踢又打。满朝文武百官无不哗然变色,文德帝怒不可遏道:“胡闹!来人,把朝阳公主抓起来,慧机和尚判腰斩,立即行刑!”
文德帝此话恰如一记惊雷,朝阳公主微怔了片刻,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几步奔到慧机和尚身边,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怆然道;“谁敢上前,本公主立即血溅当场。”侍卫们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围成一圈,文德帝怒极反笑,高声道:“传淑妃,让她来看看她教养的好女儿!”朝阳公主泪如泉涌,她手握金簪,直直的跪下道:“父皇,此事全是是女儿一人之错,女儿不敢求您原谅,只是请您赦免慧机……”文德帝打断她的话,冷冷道:“来人,立即把慧机和尚带下去行刑。朝阳公主贬为庶人,送入水陆安中闭门为尼,非诏不得出庵。”侍卫拖走慧机和尚,朝阳公主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
“皇上,不可,朝阳她还年轻,就请您原谅她吧。”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淑妃着急忙慌的从殿门口跪着向文德帝爬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涕泪交加。文德帝的声音飘渺远远传来:“淑妃,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今儿叫你来,就是让你再看她一眼,以全你们母女一场的情分,从此以后就不必再见了。”淑妃的额头上已磕的青紫一片,看着十分可怜,她无声地嗫嗫着,只重复道:“皇上,您原谅她吧,她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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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爬到朝阳公主身边,“啪”挥起手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朝阳,还不快向你父皇请罪,你想气死母妃吗?”朝阳捂着脸呆呆地看着母亲,忽然她疯了般的伸手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悲伤的泣不成声:“母妃……女儿……不孝,…,让母妃……伤心了。”
文德帝心疼的看着,自己曾爱若掌上明珠般的女儿,终究是被娇惯的无法无天了。此事按律当斩,可“虎毒不食子”,他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忽听侍卫禀告:“禀报皇上,左丞相窦玄凌求见!”
“宣”“臣窦玄凌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窦玄凌恭敬的叩谢完毕。文德帝已走下御案,亲自扶起来窦玄凌,双目微红惭愧道:“窦爱卿,朕心有愧,实在对不起爱卿。”一张老脸无地自容,窦玄凌忙跪下道;“皇上此言折煞老臣了,是老臣治家无方,让同仁见笑,劳皇上操心了。”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一番话说的皇上和大臣们顿觉轻松不少,他又喊过窦以爱道:“跪下,给皇上请罪!”他大声地对着群臣说道:“朝阳公主既已嫁入窦家,就是窦家之人。老臣未能约束好家人,是老臣之罪。”文德帝深知窦玄凌心思机敏,做事周全,忙亲热的扶着他和颜悦色道:“爱卿何罪之有?是朕教女无方”。窦玄凌面向皇上正色道;“皇上,容臣斗胆,此乃臣之家事,犬子愚钝,臣儿媳妇行事虽有不当之处。请皇上允许臣带她回府中处置,就不劳烦皇上操心,也不耽误诸位同僚的时间了,”
文德帝欣慰道;“爱卿此言,朕不忍拒绝,朝阳公主你自带回府中处置,或休弃或送去家庙,一切请自便,无需禀告朕。只是朝阳已褫夺公主封号,今后非诏不得入宫。淑妃教女无方,禁足一年。慧机腰斩后,曝尸三天,已敬效尤。”
窦玄凌领着儿子窦以爱谢恩,皇权至上,虽说“王子犯法 与庶民同罪”,然公主就是再不堪,也是君上亲女,打断骨头连着筋。为家族计也得打掉牙齿和血咽。朝阳公主失魂落魄的看了淑妃一眼,就跌跌撞撞地跟在窦家父子身后一同去了。她知道是公公窦玄凌以家事为由出面保全,才救了她,这也是她最好的结局了,以后的窦家也不会为难于她。可她并不后悔,只是心疼着那个和她两情相悦而被腰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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