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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赶时间,催促她赶紧上船,江絮弃舟上船,船夫划动木浆,船渐渐远离,孤舟仍未动,陈维生望着她远去,耳畔隐约还有她说话的声音“我叫江絮。”他笑了笑,低声呢喃“絮絮。”可佳人已远去,再听不到这话。
到金城郡已是半夜,江絮跟着人群感到金城郡城门下,因是深夜,城门下人多在睡觉,江絮寻了人少的地方,闭目养神,周围臭气熏天,她根本睡不着,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来的路上,她换了陈维生的破旧衣裳,将头发束起来,又抹黑了许多,这会子亦是又脏又臭。
天微微亮了,她坐的有些难受,站起来想活活血脉,没想到第一步就差点绊倒,她忙看地下,才发现她面前伸着一条腿,昨晚太黑,她根本没看见,她冲着那人道歉,但地上那人一动不动,好似尸体一般,她靠近看了眼,地上那人双眼紧闭,满脸泥污,她以为他是睡了,不好扰她,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听得又微弱的声音“救我!”
江絮挣扎了会,看他嘴唇干涸的吓人,掏出水囊,喂他喝了一口,她又不是大夫,根本救不了人,那人喝了水,微微睁眼,道“你救我,日后必重礼谢之。”
江絮道“我一无银钱,二非大夫,如何能救,你且喝些水吃点东西,能不能活,单看你的造化了。”说着她想掏些饼来与他,却意外摸到一个药丸,这是之前陈维生从游方货郎那里买了给她吃的,还剩两丸,没想到他都塞到包袱里给她了,江絮觉得这会子到没有其他法子,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和着水,将丸药与他服下,至于会怎么样,她亦不知晓。
待天明,江絮才知晓,金城郡城门五日才开一次,她没赶巧,今日才第三天,需在城外再待些时日才能进城,江絮无法,只得又回那处等候,地上那人还在那里,江絮靠近听了听,知他呼吸还在,松了口气,若是死了,这里她也不敢呆了。
及夜间,她正昏昏欲睡,忽然有人拽着她的衣裳,她下意识一拳,听得一声闷哼,忙睁眼,见那人倒在地上,捂着脸,才知道原是她,江絮忙过去扶他,道“你鬼鬼祟祟拉我衣服作甚?”
那人道“我饿!”江絮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声音还挺年轻,先前因他看不清他脸,还以为他年岁不小,这会子倒有几分讶然,她掏了块饼与他,那人几口吞下,又要,江絮想了想又给了他半块道“城门还有两日再开,我这里存粮不多,要省着点吃。”
包袱是陈维生准备的,面饼估计是刘氏做的,江絮一开始吃的还有些愧疚,想他家本来就没多少粮食,还拿给她做饼子了,后来见陈维生塞给的银钱,不多不少正是她藏在衣服里应急的,知道这人必有私藏,况他连逃跑的小舟都能弄到,哪里真会缺吃食。
那人听江絮之言,没在要,灌了几口水,人比之前精神不少,江絮猜许是那药起了效,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活了,如此倒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世间人命如草芥,死的够多了,多活一个总是好的。
叛乱
好不容易挨到开城门,江絮松了口气,在不开,她可能就要饿死在城门口了,她救得那人叫周文,今年才十八,与江怀同岁,他从瓜州来投奔金城郡的亲人,原是那日遇到瓜州追兵船翻了,他被冲到岸边,拼着口气爬到城门口,人就不行了,熬了几天,要不是江絮路过,这会子已经是尸体了。
是以他对江絮颇为敬重,满口尊称她为恩公,江絮自觉与他并无多少恩情,听不惯这称呼,但周文坚持,江絮想他是进金城郡投亲,两人许很快就会分别,只好随他去,
两人进城,城门口有人替他们登记名姓与户籍,听闻两人瓜州逃难过来,无甚银钱,便推荐了处便宜的客栈与二人,江絮谢过,顺着他说的路线找到地方,客栈又破又小,房间有几人住的通铺,加点钱,倒是可以住上单间,江絮咬咬牙多付了些,独要了间房,周文自进来时一直蹙着眉,等江絮安顿好,他终于憋不住道“此地如此简陋,恩公如何能住?”
江絮与他相处几日,从他言行看来,此人必出生富贵,她笑道“圣人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我不过凡夫俗子,有片瓦遮头,不需天为被地为席,有何不能住?”
周文闻言,道“恩人高义,是我狭隘了。”
江絮心道她哪有什么高义,不过就是没钱,若是不能寻了活计,这简陋的客栈都住不得几日,她虽与陈维生说道此去河东寻夫婿,不过是托词,金城郡尚且安全,她并不准备离开,江家还在肃州,她心忧之,她在此落脚,亦是想着,江家若在肃州无法生存,许会逃难至此,到时她也能帮衬些。
她原当周文进了城会去寻亲戚,没想到还是赖在她这边不走,她又不好开口赶人,一间房本就不大,只有一张木床,江絮思他身子不好,便将床让给他,自己打地铺,她自觉无甚,倒是感动的周文痛哭流涕,江絮颇为无奈,周文这人,许是读过书,虽看着高大威猛,但骨子里就是敏感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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