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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站起来要走,战锋忍不住一把揪住儿子的手,他没想到儿子会反抗,也忽略掉自己是重伤之后的重病之身,战子秦一甩手,他已经跌回了沙发上。
一时之间,战子秦愣住了,战京玉呆了一下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战锋的身边,战锋惨白了脸,却是艰难地挥了挥手,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儿子,战子秦的心颤得说不出话来,几乎是受了惊吓一样的后退了半步,转身冲到了门口,“去,叫大夫赶紧过来!”站在一边呆呆看着,看着父亲沉默地坐着不动,一时之间只觉得冰冷的绝望,恨不得掉头就走,又挪不动分毫。
战锋又摇了摇手,“不用大夫。”慢慢地自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个小瓶子哆嗦着手倒了颗药物含上。他一整天都在等着小七过来,揣摩着小七是不是还要他这个父亲,也许就是给下面的人做个样子,也会过来一下吧。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电话里小七的车子被人用手榴弹给炸了,他当时眼前一黑就晕倒了,醒过来皇甫嵩赶紧安慰他小七没有事,只是底下有人闹事,赶去西边了。
他二话不说地赶去,这个时候小七肯定是在气头上,当真闹起来肯定是不能收场,谁要杀小七?暗杀和哗变是一起的?难道是小四?或者是中央的人?
到了那里只看了一眼就暗示皇甫嵩将那几个刺客正法,是王胡子的人,他只觉得万念俱灰,他这两个儿子,难道非要拼个同归于尽吗?
战子秦呆看着父亲,突然惊惶得一分钟也不愿意呆下去,又要去拉门把,“我去催方大夫。”
战锋垂下眼睛,“不用,死不了。”指了一下面前的沙发,摁着胸口一阵的闷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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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子秦默默地坐到他对面,战京玉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战锋,战锋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低垂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你去见一下孟家那个杜北,西边的第二军第五军不能乱,第十六旅你给我带出来,你们兄弟斗,不能把几万兄弟陪进去。”
战子秦猛然抬起眼睛,第二军和第五军是战子楚带到西边加入联军的两个主力军,如今一直在湖都,他也一直很是头痛这个问题,他担保过联军的物资供给绝不断,但是西线大胜之后原本的联军已是变了味道,那些人之所以不散就是指望着战子楚带着他们和中央讨这一个说法,中央早断了拨款,他原本也并没有再调拨物资过去的必要,毕竟他这里马上要和日本人大打,什么都缺,更是恨不得石头里面都能挤出油来,但是他第二军和第五军都是老字号的王牌,是父亲的心肝,战子楚的嫡系第四军如今尚且乖乖呆在自己麾下,对于军人没什么比流血更寻常,却也没什么比让他们白白流血更让人恨,他不能让父亲的老底子耗死在外,原本以为他们能看在自己一直供着这些大爷的份上,多少安分一点。没想到却是这个下场!抓到的刺客他没全拿出来示众,剩了个似乎是领头的董震已经审出来了,指使人暗杀他的就是第二军的潘胜,他憋得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父亲却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他看着苍老憔悴的父亲,只觉得心里苦得没法子说出来,是怨气,是伤心,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只觉得翻搅成一团,吐都吐不出来,憋了半天,“父亲,我能容得下他们,他们也容不得我,您这个难题我没办法。”
战锋看着这个幺儿,心里翻腾如潮,却如同有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口一样的窒闷,“这个难题不是我给的,你要想扛下东瑾这座山,就不能将自己的手足都砍了。”
战子秦怔怔然看着父亲仰头倒在了沙发上似乎是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他心里只觉得悲愤,让第二军和第五军稳定下来,不过是父亲一个电报的事情,只要吩咐一声听他节制,那就万事大吉了。为什么父亲能为四哥做一切,却偏要看着他为难。都说他心狠,都说他丧心病狂,那他就狠给他们看看,这都是他们逼的。起身就要走。
战京玉突然开口,“贺青阳去天苍了。”战子秦更是一阵的心里刺痛,贺青阳的离开比方军的背叛还来得让他痛苦,贺青阳是那种可以为义气去死的男人,他们是自小一同长大的生死兄弟,这个时候他却为了四哥带伤去了死地天苍,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留下他,只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仿佛一根刺一样刺在他的心上。夏月从东瑾逃出来之后和他说过汤剑琛想和他做的那笔交易。他只是不屑,东瑾已是他唾手可得之物,他犯不着再拿四哥和败军之将做交易,可是没想到如今却是被夏月一语成箴,如今他大权在握,却是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离开督军府,白天齐他们还是坐在外面用沉默的眼光看着他,这些都是对他阳奉阴违的人,他恨不得每个人都给他们一刀,可是却又被他们的目光看得狼狈,他的父亲,他的生死兄弟,居然都跟了四哥走了,他将这些人捏在手里又有什么意思?
夏月等在家里,一整晚战子秦都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他该是伤心死了。不管旁人说战子秦如何的无情,她都觉得他有时候可怜得像个孩子。皇甫嵩击毙那四个刺客的时候,他抱着她,将她的头摁在怀里怕吓坏了她,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得那样急,而摁着她头的手却在发抖,然后就是那句牙缝里迸出来的,“皇甫叔叔,不留收尾啊。”
那一句话让她的心也痛得冰冷,怎么会是他的父亲?不可能啊,他的父亲明明是来替他了结这件事情的。她方才还在替他欢喜,他父亲这样快就赶来了,一定还是爱他的,可是此刻却茫然不知所措,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呢?
“董震,子秦在不在办公厅?”忍不住她给办公厅打电话,总算是董震接了电话起来,“夫人,七公子在开会。”夏月望着外面刚刚泛白的天色,开会吗?什么会是连夜开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一种不祥的预感敲在她的心上,她默默地放下了电话。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地动了一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父子连心,战子秦看她的肚子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期盼,她总是很恍惚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大孩子就要生小宝宝了,可是此时想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他那样的期待着做爸爸,他却在承受着失去父亲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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