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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因长期吃素而缺乏血色。头发乱糟糟的,长了没空剪。风吹过来,露出他阴郁的侧脸,眉毛犹如两片风里的柳叶,晾着冲锋衣下那单薄的身材,在秋风里稍稍一瑟缩。
最近他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一段长城的高墙上,往下看,脚底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背后还有人在推他。
他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经过后校区,这条路将后校区一划为二,左边是六个篮球场,右边则是足球场。前段时间他每到放学时,会到足球场边上背单词,看一群大男生训练。
某个常常在这里练铁人三项的男生很醒目,一头红毛在萧瑟的冬天里充满了嚣张的生命力,除却铁人三项外,他还是院队的前锋。但今天余皓没有见到他。
他短暂地停留后,离开了田径场,面朝校园围墙,站了一会儿,然后沿着围墙,一路走向前往后山的那道围栏,转过器材室后,一个声音把他叫住了。
“喂,有火吗?借个火。”
明郎的男声响起,余皓不禁一凛。
正是那名余皓常见到的,练铁人三项的红毛男生!
此时他躲在器材室后,翻来覆去地折腾一个打火机,一头短短的、染红的头发,穿着脏兮兮的蓝色运动服,裤脚卷到了膝盖上,显然是训练刚下来。
第一次面对面说话,余皓突然发现这家伙近看了有点儿像个混混。
混混在三本院校里一抓一大把,科教学院里,大多没心念书,谈恋爱的谈恋爱,混网吧的混网吧,赌钱的赌钱,醉生梦死。余皓递给他兜里揣着的防风火机,红毛点着了,器材室后面充满了劣质烟的气味。
混混递给他一根,余皓摆手,示意不抽,只接过火机。他端详这人,混混长得痞帅痞帅的,算不上白,但皮肤很好,比余皓高了小半头,身材却不大挺拔,有股拖泥带水的社会感,眉骨上有道淡淡的疤,就是看上去不怎么爱干净,身上汗味十分冲鼻,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洗过了。
他听过他的名字,隔壁体育教育系的周昇,文绉绉的名字与明朗而清亮的声音,搭配上这副模样,总然人觉得很有反差感。上上周,余皓去学院交贫困生申请表时,这家伙正在走廊,挨团委书记苦口婆心的教育,让他把头发染回去,剃短也可以,于是他剃了个寸头。
“一股火锅味。”周昇抽了抽鼻子,说,“吃火锅去了?”
余皓没搭理他,接过火机,依旧揣在兜里,绕过器材室后离开,周昇远看了一眼,到得场边,叼着烟,将裤脚卷到膝盖,坐着看他们打篮球。
余皓离开不久后,篮球队长来了,朝周昇招手,喊道:“红毛!”
周昇把烟按在垃圾桶里,脱了运动衣,露出精壮赤裸的半身肌肉,上前加入了他们。
余皓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体育系教学楼后面与围墙中间,找到那个通往后山的洞,将背包扔过围墙,爬了过去。又沿着围墙绕回去,到了体育场正对着的山头,那里有个废弃的水泥房,门口搁着清理落叶的笊篱。
他推开铁门,房里堆了几个木箱,正中央放着个烧垃圾用的铁桶,地上铺了层破旧的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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