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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灶后忙活,一个动手,一个动口,偶时箫娘急起来,连裙也跟着激荡翻飞,“哎唷我的老天爷,你这死脑筋,是如何考的进士?我说再撒点盐撒点盐、你真格就撒这一丁点呀?你家盐是金子磨的,这么舍不得?”
西日映窗纱,刹那似永恒,如果不是仇九晋进来惊了这场好梦。
仇九晋将半阖的院门敲了几声,无人来应门,又闻里头箫娘唧唧咋咋的欢声,雀儿似的跃动。
他推门进来,见东边灶上两个人都在笑,箫娘俯着腰,时不时地歪着脸窥席泠。席泠也时不时睇她,不跟她话窟窿一样说个没完,只是静静地含笑。
寥寥几次会面中,仇九晋几乎能判定席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身上冷冷清清,总缺股人情味儿。今日难得,他不单笑着,还十指浸染阳春水。
两个人在三面露风的厨房里,窘迫又凄寒,却说不出的登对。仇九晋静观须臾,心里就有什么逐渐沉坠,仿佛原本属于他的,正被别人占有侵袭。
少顷他吭吭咳了两声,二人方望过来。箫娘骤然敛了笑,有些尴尬地直起腰,老远问他:“你怎的来了?”
仇九晋就势过来与席泠拱手,“我在外头敲了几下门,听见有声音却无人应,只好推门进来,请席翁恕我唐突之过。”
“大人客气。”席泠拱手回礼,笑意如冬风乍起,结了层薄霜。他洗了手,径直往屋里去,“二位请慢叙。”
箫娘将仇九晋请进西厢屋里,瀹茶来他吃,“我们家茶叶不好,你将就吃些。”
大约是“我们家”三字把仇九晋刺了下,他也顾不得叙连日相思之苦,坐也未坐,站在中央把贫寒的屋子环顾一圈。
见一副妆台、一张歪床、几根掉漆的杌凳、一个变形的炭盆,连空气里都糅杂着破旧的沉闷。
他把窗户推开,叫清新的凛风吹进来,“旧花巷都收拾好了,你要的那些东西也都搬了进去。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收拾收拾,明日我请个八人抬的娇子来接你。”
说着,他转身对着箫娘笑笑,“也不必收拾什么,家里都替你备齐了,四季衣裳我找人裁了好些,一应用的脂粉头油被褥帐子都收拾妥帖了。上回咱们商议的,买几房下人,我也都叫人张罗办好了,就等你明日去,见过管家下人,往后安心过日子。”
箫娘闻听,本能地笑出声来,“这样快?我打量着得年后呢。”
“年前嚜,上回就与你说定的。”仇九晋瞧她笑,方才那一些结郁顷刻烟消,走近抚她的腮,“冰凉凉的,这破院子把你吹得不成样,咱们早些回家,离了这里,少遭些罪。”
箫娘仍然笑着,却有些不经心,好像那些富贵荣华在她脸上凝成了个干瘪的渴望。她如常渴望,如同如常地要与他补全一个故事的结局。
她点点头,拽他床沿上相坐,“买了几个丫头?”
“屋里放了三个,侍奉起居。我从家抽调了个信得过的夫妻两个,男人专管外头的事情,妇人专管宅门里的差使。又有些扫洗的之人,厨房里也放了三个婆子,伺候你,总该是够了。”
“够了够了!”箫娘忙不迭点着下颌,“我一个人么倒不费哪样事情,只是你呢?你是常往旧花巷住,还是在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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