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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绍扬与李氏的相处时间不长,他真正有记忆的时候都是姐姐陪在他身边的,没想到他才搬去跨院没多久,姐姐就被人占去了,他不敢对姐姐埋怨,自然是把怨恨转到抢走姐姐的顾若薇身上,兼之他一直看见顾若薇讨好的对象只有后来的刘氏和太夫人,对于其他的庶出兄弟姐妹却冷淡的很,心中自是又更加不喜,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弟妹,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偏向自己人的顾绍扬,对于顾若薇的刻意疏离,心中的那种感觉简直是用鄙视唾弃都不足以形容。
顾若寒从冯文卿手上接过荷包时,正好听到顾绍扬的话,心中大感疑惑又不敢明问,只敢飞快抬头瞅了顾绍扬一眼,然后再次低头轻拍着顾若蕾的背,耐心地安抚顾若蕾,直到顾若蕾认为顾绍扬好像气消了点时,才敢伸手接过冯文卿一直拿着的小荷包,其实那个荷包挺漂亮的,爱漂亮的顾若蕾哪里舍得不要?不过是害怕顾绍扬对她生气而已。
“好啦,没事的,蕾蕾和姐姐都是好孩子,大姐夫怎舍得欺负妳们呢?刚才是大姐夫一时不小心忘记了,不是蕾蕾的错。”冯文卿看着两个小丫头收下荷包后,心底微微松一口气,笑盈盈地拍拍顾若蕾的头,才又站直身子。
其实冯文卿甚少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家里除了他是嫡出,后头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家中两位姨娘所生,母亲看重他的学习又不喜他与弟妹们太接近,是以他并没有什么与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刚刚看到顾若蕾扁着小嘴,红着眼眶的模样,他还真担心万一顾若蕾哭起来的话,他该怎么哄她才好?幸好这个顾家六小姐对哄妹妹挺有本事的,见她对妹妹关心的态势,丝毫没有半点作假,不似其他嫡出子女对庶出子女那样,总会有一种似有似无地的轻视之意。
“看这样子好像是又要下雪了,妳们快点回院子去吧,记得叫温嬷嬷准备些姜汤给妳们暖暖身子,没事就在屋里画画,别再溜出来玩了,知道吗?”顾绍宸见顾若蕾的眼眶都红了,小小的脸也是红通通的,便赶紧叫顾若寒带她回去屋子取暖。
顾若寒连忙点头,然后拉着顾若蕾的手匆匆往小路的另一头离开,冯文卿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景,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顾绍扬见他出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姐夫在想什么?该不是想着你和大姐以后的孩子会不会像她们一样吧?”
“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冯文卿摇头一笑,故意忽略掉顾绍扬那句颇有取笑意味的问话。
“刚刚已经吩咐了人送些水酒小菜到前头暖亭里去,我们过去那里坐吧,太夫人一直舍不得姐姐,肯定这一时半刻还不会放你们离开,非得留姐姐多聊两句不可的。”顾绍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窗户半掩的亭子,说道。
“嗯。”冯文卿点头应了一声后,便随着顾绍扬往花园深处走去,只是临走之前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刚才顾若寒姐妹俩讨论过的那株君子兰一眼,眼底似有一股看不透的深思之意。
☆、第六章
顾绍扬三人刚走进暖亭坐下,下人就随即端上几样小菜和一壶温酒,又留下一名小厮负责斟酒,这名小厮是顾绍扬的贴身小厮修平,向来得顾绍扬信任,所以顾绍扬也不怕他会出去乱说话,连顾绍宸身边的德明,刚刚都让顾绍宸先令其回院子去了。
“姐夫,刚吹了一阵子冷风,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顾绍扬先端起酒杯向冯文卿敬道。
冯文卿似乎不想主动开口说什么话,只是同样端起酒杯回敬而已,待三人喝过半壶酒之后,顾绍扬又道:“上次在太学里听夫子解说中庸里一篇问政的文章,不过听了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甚了了,想着过两日若姐夫得空的话,可否指导弟弟一回?”
“哦?又何不可?虽然我不想误人子弟,但是自家人的话,指导一二还是可以的,不过怕没有太学里的夫子那般仔细罢了。”冯文卿闻言,眼底流光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回道。
“没关系,夫子也说过读书学习不该只是闭门造车,若能有机会就要多听听别人的见解,然后自己加以融会贯通,如此学问才可以有所增进。”顾绍扬不以为意地笑道。
顾绍扬嘴上这么说着客气话,其实心里明白父亲是有意让他来套话的,用请教课业为借口,实际上却是想知道冯文卿对于如今朝政走势的看法,乃至于圣上的心思究竟为何,然而又不能叫冯文卿看出异样有所警觉,便不得不等到显然与冯文卿交情更好一些的顾绍宸回来后,才叫他们出来外面说话。
冯文卿虽然与上头的人关系良好,却向来懂得韬光隐迹,从不做会令上位人不喜之事,他与顾若彤成亲那时,还有未官职在身,直到过年前才得授工部主事一职,让众人跌破眼镜,因为据说本来当今想直接任命他为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到太学里教授那些年轻学子,偏偏他说自己年纪尚轻,做不得这等毁人子弟的工作,与圣上磨了半天功夫才勉强任命他一个工部主事的头衔。
不过这主事的名头说起来好听,却也不过从九品罢了,冯文卿的母亲临川郡主起初听到这件事情时,心中还觉得皇帝堂哥太看不起儿子,急匆匆地叫人梳妆,想要进宫找皇后堂嫂评理,没想到让冯文卿给及时阻止了不说,更提出一堆大道理说服临川郡主打消念头。
当然为此觉得不满意的人并不止临川郡主一人,连长兴侯也觉得圣上小看了自己的女婿,他本以为依圣上对冯文卿的看重,就算没有四品官可做,好歹也有五品六品官吧?哪曾想到只得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这京中的九品官多了去,谁会希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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