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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白小茹脸色煞白,她到底年纪小,疏于机警被婶婶逮个正着。原来这几日她的口粮是糠团子和烂菜叶,菜叶倒还好些,这糠团子实在吃不下去。又见驴子饲料里有豆子,就私自拿自己糠团子与驴子交换,就把饲料里的豆子偷偷捡走吃了,偶尔有吃不完的慢慢积攒起一小把。
“回头再整治你。”这话一字字吐出,饱含怨毒。此刻一轮浅月正低悬灰白天际,幽弱的魅光照在吴氏的脸上,那对眼珠子精光嶙峋,朦胧的轮廓中犹似一只厉鬼立于人前。
“呜呜,哇哇。”白小茹又羞又畏,不堪忍受苦楚,终于溃了心防,她放声大哭起来。
这条街道宽距不过两丈余,街心但有风吹草动就能惊扰了两边商铺里的住户们,何况白小茹饱尝厉虐,此番蓄势而发,其泣声如钟荦罄碎,穿透夜空传扬里许,闻者无不变色,许是悲哀可随风传染,今夜居然刮来绝望的风。很快城内的百姓们鼓噪起来,仿佛巨兽复活了,四周阴暗处盈盈不绝冒出火光,声威十分骇人。
吴氏此刻最是绝望,她的男人生死未卜,而害人精就在眼前哭的肆意无辜,瞧那怯生生的捎首弄姿,此刻一股莫名的寒意突兀地涌上心头,如雷电劈开黑夜,瞬间闪现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莫不是侄女是妖狐附体。从前白小茹生母害了心口病死了,如今想来,居然颇有可疑,对啊,听说二哥夫妻待小茹是百般刁难,于是就起了大火,家业烧尽。她和夫君也是一个样,歹了白小茹果然就糟了劫。还有官军对白小茹种种的逼迫手段,这才生出瘟疫来,全城死伤无数。天哪,这等法力究竟是千年狐妖不可。
“狐妖,狐妖。”吴氏大恐,尖叫中手指白小茹,那满目的惧色如见厉鬼。
“啊,在哪,哪。”白小茹也被这声尖叫唬了一跳,脸色惨白环顾左右,却遍寻不见那名之狐妖的可疑物儿,又向吴氏投去惑问,只见众人都一脸惊骇的朝她看来。这一惊更不得了,以为狐妖就浮在自己背上,隐隐就感到后颈凉飕飕,果似有飘忽不定的东西正往衣领里灌,身子不由自主颤抖如筛糠,大叫一身“娘啊。”便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埋头不敢抬起。
这一边吴氏和小七等人更是魂儿都惊吓飞了,片刻之前吴氏喊一嗓子“狐妖”,小七等人下意识看去,眼前只是白小茹而已,都十分疑惑,以为吴氏又在叱骂白小茹,然而以“狐妖”骂人不太常见,正自不明就里,光影朦胧间,那白小茹的脸有些奇怪,慢慢变化的可怖了起来,白月下,那脸竟小了一围,活似狐狸的头现了行。小七寒毛竖起,但下一眼看去那白小茹刚好偏过头,狐狸头就变没了,又恢复如常。他不敢相信拿眼皮使劲压了压眼睑,再睁眼一看,好家伙,这狐狸头正冲他眼放幽光,直叫他骇得腿肚子发软,险些吓瘫了去。
“不,不对啊,白小茹怎么会是狐仙,她是娘胎生的。”小七武艺伴身,胆子兀自不小,起了这个念头便强自镇定了下来。但是下一刻白小茹浑身抖动,他立马就想到了狐妖附体,果然白小茹在临死前最后发了一声喊“娘啊”就七魂八魄被食尽了,瞧那妖怪趴在地上的姿势,不是一只狐狸还能是什么。
小七也顾不上夫人老爷了,自己的命才最要紧,他知道狐妖附体以后,就要吸食男人的精血,他这样的壮健汉子万万不可留在附近。吴氏毕竟是个女流,狐妖跟前更加不堪,身子就如同熟面一般软了下来,只惊恐万状的瑟瑟发抖,要说些求饶的话,可惜舌头打结,吐词都不清了。
实则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白小茹整日与驴子为伴,脸脏了都无处洗漱,两颊油黑,迎着白月光看去似小了一围,众人疑神疑鬼竟看成了狐狸头。而那眼放幽光显然是眼眶汲满泪水形成的晕泽。
小七匆匆欲疾离,却不想慌不择路一头撞向循哭声而围上来的城内百姓,有那眼尖的就认出这是白记当铺的伙计,心里起疑白家又在作恶,拦路喝问“那是小七是吧,你家老爷居然还没死吗,他娘的多半是挨了打不服气,找打他的人寻仇去了。”
“打死他,打死他。”城内百姓听了这话,怒火中烧,纷纷鼓噪起来。
“老爷他,他活不活的,我哪里知道,大伙别往那走,有狐妖,我家小茹原来是狐妖附体了,今夜终于显了原行,狐狸面露了出来,好不可怕啊。”小七兀自心有余悸的瑟瑟道。
“啥,狐妖,你可别扯了。”当即就有人不信。
“白小茹,那姑娘我倒是见过,三天前被官兵头子收了房的,还在街上露过面,看着挺有几分狐狸的模样呢。”也有人心里起了疙瘩,未必不信。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气氛一窒,大伙默然不语,沉呤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对,对,我可没瞎说,不信你们仔细想想最近那些祸事,哪一样不和白小茹有关。她原来给官兵头子作妾的,别的女人多做了军妓,就她被放了回来,官兵倒闹起瘟疫,死了一大片,那乱坟都占了一整山。我老爷说白小茹还是黄花大闺女,官军头子连碰都不敢碰她,我老爷也是不知死活,还说明日给她发卖出去,能卖出好价钱,这必然惹怒了狐妖,今日他说了这话一出门,就给人打了,命也快没了。”小七这话引来一阵抽气声,连官军头子,那瘟神一般的人物都害怕白小茹,碰都不敢碰,连夜逃出城去,可见这狐妖之说未必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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